嫡子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討厭你。
韋鵬心想,我也煩得很。但我們兩個一個黃口小兒,一個羸弱文臣,在這戰場邊緣,還是老實一些為妙。
至於那些提槍上馬縱橫殺敵的人,暫時還輪不到他們去操心。
唉。韋鵬內心嘆氣。所以我說杜將軍那條線不應該輕易舍棄。怎麼就不聽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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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乍亮,張君俯身親吻聶先生,道,這幾日終究是事務繁忙了些,時間有限,沒法讓您盡興,是兒臣的不是,以後給您補上。
若是放到以往,他有大把時間繼續消磨對方,但在戰事的邊緣,他無法如此託大,不得不將這遺憾記在賬上,連本帶利地留給以後的自己。
所以只能令聶先生再吃一些苦。
張君:您如果改變了主意,隨時可以再來找我。您如此抗拒,讓兒臣無法盡侍奉之力,兒臣無奈且難過,只好令您也難過。
張君:您這麼忍耐著,難過著,對您身體也不好。
張君為他鬆解繩索,安撫道:此地不宜久留,兒臣還要回軍營安排戰事,不得不先告辭。您既然冒險來到兩軍交戰之地,自然有您的打算,只是兒臣很想念嫡子,希望您在冒險之餘,念及兒臣的謙恭,保護他的周全。幼子淪為您的人質,他的父親畏懼您加害於他,心如刀絞,每日如滴血一般……
聶先生的頭嗡嗡作響,正是混沌的時候,十句裡只聽進去一句。等到緩過勁來,張君已經走了不知道多久,聶先生掙紮著起身,然後在渾身的痠痛中察覺到一絲異樣。
他愣了愣,發現自己的感覺沒有錯,張君雖然鬆解了繩索,但把東西留在了自己身體裡面,並沒有取出來再走。
……這個……混賬!!
他俯下身伸手進去,發現指尖能碰到那東西的尾端,然而表面光滑圓潤,沒有什麼著力之處。手指深入邊緣之後,那東西滑動,不知道碰到哪裡,只覺得一陣強烈痠麻,不得不停了下來。
聶先生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握拳猛地砸向地面。他現在沒有時間在這兒空耗,這兒仍在戰場範圍之內,他需要盡快折返。
他簡單收拾了自己衣服,走到門外,發現張君給自己留了一匹馬。青鬃馬,鞍具齊整,高大強健,正是軍用良駒。
聶先生猶豫了片刻,決定還是用一用。
忍耐。他在青鬃馬從步行轉為小跑之後,進一步伏底身體,降低震動帶來的不適。
……忍耐。
一位士兵與自己的隊伍脫了節,但他並不著急。昨日他們贏了一場大勝仗,皇帝本人親自來見,今日他再次勘察地形,在幾公裡範內外視察軍情,便多了一分得意之色。
也許他根本不必如此辛苦。隊長剛才的命令也相當輕松,說這段時間以來,他們經歷了鍛煉,也經受了考驗,事實證明北國的軍隊不堪一擊,他們的勝利將繼續向北,向北,延伸向從未有過的土地上。
士兵的任務是偵查這座山。他雖然沒有跟上大部隊,但他認識回去的路,而且在偵查途中獵到了一隻野兔,這將成為他中午的一頓美餐。如果再來點其他的將會更好。
他在山腳的山泉處清洗雙手,聽到了一聲馬匹的噴鼻聲。
士兵站起身,他抽出了自己的刀,手指撥開蘆葦叢,看到對面有一匹馬站在水邊,旁邊有個人,穿著和他相同的服裝,正用手汲了一捧水。
士兵站起身,刀刃向前,喝道,你是哪個將軍麾下?
那人渾身一震,抬起頭看向這邊。於是士兵將他整個人看得清楚了一些。
士兵笑了一聲。軍隊長期在外作戰就會出現一些問題,而這也會是問題之一。不過他以為那些上位者會選擇那些性別模糊的少年人,而不是這種長相端正卻鋒利的。
對面的人察覺對方視線,便將衣襟繼續往下拉開,道,軍爺能否幫一幫忙。
士兵心裡一動。端正、鋒利,卻又懂事,這倒也很令人心動。
他提著刀穿過溪水,到這人身邊,笑道:你這是被幾個人睡了,搞得如此狼狽。
不多。對方道,只是有人興趣古怪,往我身體裡放了一些東西,還請軍爺幫助一二。
士兵道:那我幫你取出的話,你該如何答謝我?
那人笑了笑。
……
一隻飛鳥從蘆葦叢中飛了起來。一個剛剛被殺計程車兵的眼睛看向上方的天空,瞳孔還未完全擴散,還能倒映出上方天空的藍色。他的血則已經將身後的溪水染紅,正流向了遠方。
到了閻王殿,就說是聶景殺了你。有人從士兵身邊站起身,整束身上的衣服,將那把刀系在自己腰上,牽過青鬃馬,翻身而上,道,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