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婉抬眸瞥去,發現陸松節不知何時就在她不遠處,好整以暇打量她。
徐太安和白婉不相熟,也沒有告訴過她,當初白家敗落,和自己有莫大的關系。不過,對於陸松節吃回頭草這件事,他現在不會再幹涉。
新法令推行至今,陸松節已獲得了許多擁躉,勢力在朝中盤根錯節。白氏又已得到了皇上特赦,白家小兒子白綺英少有才名,未來白氏複起,未必沒有可能。
一朝天子一朝臣,說不定陸松節未來又要和白氏深交,只要白綺英不反對新法令,他樂於陸松節與白婉重修舊好。如此,他當初逼陸松節休妻的罪過,也能輕一些。
白婉還沒回過神,徐太安忽然不見了。
白婉也想趁勢回小廚房,卻被陸松節叫住。
“婉兒,我好不容易解了禁令,你好狠的心,也不理我一理。”陸松節快步過來,攔著她去路。白婉不應他,往左走,他攔著左邊。往右走,他攔著右邊。
“誰就跟你和好了?犯得著理你?”白婉故意道。
陸松節就是不讓她回小廚房,又握住她的手,揉了揉道:“婉兒,你別糊弄我,我聽皇上說,你替我求情了。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白婉不知怎麼的,心跳得厲害,想把手抽回,陸松節卻又攥得更緊。
“我以為你會趁勢南下,從此不理我了。”
他認真地看著她,又道:“其實,我這幾天也想,如果我出了什麼事,你走了更好。可你沒走,婉兒,你不知道我多高興。”
他說得她耳根發紅,心更跳,忍不住說反話:“呸,我現在倒後悔,在這待著做什麼。左右你也沒事了,我應該南下了。”
她松脫他的手,要往小廚房走去,陸松節便在原地看著她。白婉不免停下。
“你又做什麼?”
陸松節想了會,眸光清亮道:“……我在想,如果你真的想走,我是不是不該強留你。”
他能這樣說,當真像她祖墳冒青煙了,白婉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認真的?”
他果然又笑了,賴皮道:“當然,我這做女婿的,也該陪你到江南看看岳父岳母大人。你要幾時出發,我給你指條官船,保證速度最快,睡得最舒坦。”
他果然沒個正行,白婉忍不住道:“我多餘信你。”
不過,她也不後悔救他。
比起讓他死在牢裡,她願意看他在她面前死皮賴臉的樣子。這些日子她常聽院裡母子耍嘴皮,說外頭世道不一樣了,說陸松節如何如何厲害。
她知道他在做好事,也知道他在改變。若他“中道崩殂”,她反倒惋惜。
白婉又要往小廚房行去,陸松節終於跟上來。
“婉兒,你別生氣,我是真心的。”陸松節追著她,緩了語氣,“我現在只有這條私心,你原諒我,跟我好,我從此都聽你的……如果你跟著我一直不高興……”
“你要如何?”白婉眉梢一挑。
陸松節默了會,方道:“我會撤了這小宅周圍的私兵,親自送你去江南。”
天日昭昭,天理迴圈,因果報應。
陸松節這幾日被禁在官邸,不敢奢望白婉求情,更沒想到蕭於鵠會為他求情。也許白婉說得對,有些事求不得。強讓白婉在身邊,也許只會滋長她對蕭於鵠的念想。
他若失去白婉,也該怪從前沒有珍惜她。如果他能待她好些,或許五年的光景,她早該把蕭於鵠忘幹淨了。亡羊補牢,有時也於事無補。
他終於破了自己的執妄,倒讓白婉刮目相看。
白婉環顧四周,沒有人盯著他們,可她卻沒來的心緒。她幹脆先不去小廚房,只繞到後院。陸松節得不到回應,便跟著她。
白婉尋了個不易被人覺察的角落,確定周圍再沒人了,才道:“陸松節,你想知道我如今心底怎麼想的嗎?”
“想知道的話,站定了。”
陸松節鳳眸微斂,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等他依言站定,白婉又道:“再背過身去。”
陸松節便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