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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都有數十名畸形病人來找徐雲製衣。
他們有的已經病入膏肓,半條腿沒入黃土,有的是表面堅強,就害怕自己哪天突遭不測。
畢竟這個社會對畸形人幾乎沒有任何保障,尤其是畸形的蟲類,如果昆蟲本體是他們從出生起就遭遇不公的原罪,那昆蟲再加上畸形,就是罪上加罪。
這類人即便是走在大街上被變態的激憤人士當街砍死了,都不會引起別人同情。
算上那個楓蛾女孩兒,徐雲已經為近千人制過衣。
他手很巧,各種腦洞也天馬行空,大海裡孕育出的美人就連做出的東西都帶著浪漫深邃的氣息。
他經常說,每制一次衣,就像解救了一個可憐的靈魂,衣主經受過的所有苦難都隨著死亡消融了,最美好的模樣和祝願則留給親人。
他曾把蛾類的彩色粉末黏在星星形狀的珍珠上,把狗狗鋒利的虎牙磨成可愛的掛墜,把青蛙先生皸裂的面板曬幹做成嫩綠色的樹葉,把貓咪玳瑁般的眼珠做成精美的玻璃彈球……
這些都是畸形病人的“遺物”,是他們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證明,徐雲把這些奇特漂亮的東西裝在小瓶子裡,穩妥地送到他們的父母愛人手中。
算是幫他們了卻一個願,讓靈魂心安。
不光有牽絆的病人,還有一些孤苦伶仃的畸形人也會為自己製衣,但不知道要送給誰,就會半真心半調侃地說送給徐雲,保佑他後半生平平安安。
徐雲只笑卻不收,伸手擼一把旁邊醋得要磨碎牙的黑貓,淡淡道:“多謝您,心意我領了,但沒人能保得住我平安,就連我也是要給自己製衣的人。”
來這兒的病人都知道他的畸變很嚴重,活不久。
他們不避諱談生死,早晚的事兒,就權當開玩笑一般問他:“徐大夫製衣送給誰呢?”
徐雲挑著黑貓下巴,笑得極明豔:“送給一隻小畜生。”
季臨川把碗底最後一點茶喝了,又提著壺想給自己再續一碗,結果幹倒倒不出來,開蓋一看才發現壺裡空了。
“只給一碗,多了沒有?”他挑眉看徐雲。
徐雲笑罵他:“你他孃的也忒能喝,我頭一回看到能把這一海碗幹沒的客人。走前兒把茶錢給我付了。”
季臨川也跟著笑,笑完問他:“我其實一直想知道,我如果找你來製衣,你會把我做成什麼?”
“那得看情況。”徐雲說:“你要是活著來,那就從你那大翅膀子上敲點粉,拿去給宣紙染色,然後用染過色的紙做一朵風幹的朱麗葉塔。不能太大,最好弄成巴掌大的胸針,方便你家那小熊戴著。”
季臨川點點頭,覺得這創意不錯,又問他:“那我要是死了再來呢?”
徐雲表情一僵,水紅水紅的眼睛茫然地望著季臨川身後,很空洞,像兩只被挖空的血洞。
良久,他說道:“那我就做不了了,我活不到那天。”
季臨川動作頓住,沒抬頭,按在茶碗上的指尖在輕顫。
他早就知道這位摯友的結局,徐雲恨不得把短命鬼三個字刻在自己身上,近十年來短暫相處的每一天他都在給季臨川做“我要死了,你們好好過”的心理建設。
好像等那一天真的來了,就沒那麼可怕了。
“過兩天我叫上老戈和小餘,最後再聚一次吧。”季臨川輕聲說著,這些都是他們在療養院認識的朋友,如今分散在世界各地。
徐雲搖頭:“有什麼好聚的,讓我消停走吧。”
“是……快了?”季臨川問。
徐雲坦然承認:“快了。”
沉默幾分鐘,季臨川最後問:“還有什麼事要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