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祝家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怕秦婉擔心,祝時序沒告訴她弟弟被打的事,只說祝星言走路時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秦婉心疼得不行,抱著兒子翻來覆去檢查半天,確定真沒大礙才有空抬頭看他們:“小季,你們是不是還沒吃晚飯啊?我讓人煮了宵夜,吃點吧。”
“不用了秦阿姨,太晚了吃不下。”季臨川說:“家裡有羊奶嗎?我去給星言煮一點。”
秦婉也不和他見外,讓傭人帶著他去了廚房,沒一會兒季臨川就拿了個試好溫度的奶瓶過來。
祝星言看到那東西頓時眼前一黑:從哪找來的奶瓶啊?
這句季臨川看懂了,“家裡的,去醫院之前收拾的。”
虧了他能在那麼混亂的狀況下還記得給祝星言拿必需品,小熊貓既感動又無奈,不知道季臨川對於喂他喝瓶瓶奶的執唸到底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祝時序一看到奶瓶瞬間笑發財了,“真行啊少爺,二十了,還喝奶瓶吶?”
他拿出手機瘋狂給弟弟拍照留念,秦婉也跟著拍了幾張,“好懷唸啊,星言上次這樣喝奶還是十多年前了。”
再大的醜都在醫院出過了,祝星言現在無所畏懼,躺在季臨川懷裡敞開肚皮大口大口喝,小耳朵因為用力一抖一抖的,像只機器熊。
“慢點。”季臨川碰碰他的肚子,“這樣胃難受嗎?”
小熊搖頭,乖乖放慢速度把奶喝完,迷迷糊糊地打了個哈欠,轉頭就要睡。
季臨川笑著把他抱進懷裡,“那秦阿姨,我們就先去休息了。”
“好好好,快去睡吧,讓時序帶你們上去。”
上樓、洗漱、擦藥油,季臨川全程都抱著小熊沒撒過手,照顧得比誰都仔細。
祝時序淩晨六點起床上廁所,看到他們房門開著一道縫,往裡一瞅季臨川還抱著祝星言坐在床邊,那姿勢像是一夜都沒動過。
“怎麼還抱著呢?”他進去小聲說了句。
季臨川頭都沒抬,撫著祝星言的額頭說:“有點發熱,還一直做噩夢,我一放下他就踢腿。”
“老毛病了,從小就這樣,一受驚晚上準睡不好覺,你把衣服脫了給他蓋上試試能不能好點,真抱一宿你胳膊還要不要了?”
季臨川絲毫不耽擱,立刻脫了衣服給小熊蓋上,祝時序這才看到他後背出了滿滿一層冷汗,薄唇緊抿成一道平直刻骨的線。
“出什麼事了把你嚇成這樣?”祝時序問。
季臨川低著頭做了個吞嚥的動作,啞聲道:“出去說。”
他連重新給自己找件衣服都顧不上,抬腿就邁出了門,任由穿堂的夜風粗暴地拔走身上的汗,再抬起頭時雙眼像被蛛網割開的卵,布滿殷紅的血絲。
祝時序心髒一懸,聽到他擰著聲帶問:“星言的腺體到底怎麼回事?”
祝時序下意識幫弟弟遮掩:“沒、沒事啊。”
季臨川急了,“我不想和你兜圈子,我是腺外的醫生,他的腺體比一般oega小了一半不止,結婚第二天我就看出來了。”
祝星言有意隱瞞,他又不想硬逼著人說,第一反應以為腺體小是發育缺陷,這才拖到現在。
祝時序僵硬地張著唇,怔了足足有半分鐘後,最後洩氣似的靠在了欄杆上:“早你不問他,為什麼現在突然來問我?”
季臨川垂眸,深吸一口氣,眼圈在一個瞬息內泛濫紅雨,“我在他床頭看到了這個……”
一瓶深棕色的藥瓶被放在了欄杆上,季臨川嘴唇顫動著,擠出那幾個要把心髒都割裂的字:“這是給腺體壞死的病人在……彌留之際,減輕痛苦用的。星言他到底生了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