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言看著小象就像在看小時候孤零零躲在角落裡的自己,心裡酸得發麻,用力朝他們點了點熊頭。
“當然可以!不送快遞的時候也可以讓小志過來,這裡特別大,我可以帶他去花田裡玩。”
“哎呀那可太好了,太好了!”大象爸爸一疊聲感謝,小象則激動得打起響鼻,追著尾巴直轉圈,還時不時伸鼻子過去碰碰小熊的腦袋,動作輕得不像話。
像是知道自己長得嚇人,也知道熊貓幼崽非常嬌嫩,所以即便再想把新朋友圈起來使勁兒搓一搓也努力忍住了,彷彿只這樣親暱地摸一摸腦袋就滿足。
祝星言被他搞得心髒軟塌塌的,分別時倚著門邊朝一人一象用力揮爪子,小象也一步三回頭地捨不得走,還用象鼻羞澀地給他比了個心。
祝星言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人類文明已經發展到如今的地步了還是無法消除物種歧視。
龐大的本體被人排斥,弱小的本體遭人欺淩,恐怖的本體則招人厭惡。可說到底龐大、弱小和恐怖又憑什麼只由一種聲音來定義呢?
種族不同,美醜觀念自然不能同質。
小魚不可能覺得吃他的貓可愛,羚羊也不會認為斑馬俊美,世間萬物本來就各有各的漂亮,可以不接受,但最起碼要尊重。
小熊貓有心無力地攥了攥爪,長出了一口氣,轉身用頭頂著那箱筍進了小樓。
他回來時腦袋裡一直在想季臨川和小象,忘了關門,剛把筍推進客廳要開啟檢查,就聽到玄關處傳來一道不算清亮的女聲,像是上了年紀的阿姨。
祝星言連忙跑回去,看到一位穿著藍色套裝的中年女人站在門口,旁邊跟著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兒。
那男孩兒的本體一眼就看出來是豬,人形也長得特別壯實,四肢肥碩,肚子上掛倆游泳圈,白胖白胖的臉腫成個發面大饅頭,兩只眯眯眼像一條縫兒一樣擠在肉褶裡,下巴高高仰著,有些趾高氣昂。
祝星言剛才把翻譯器扔在了客廳沙發上,現在沒法說話,只茫然地朝她點了點頭:您好。
女人掩嘴一笑,說:“您就是祝小少爺吧,我是季家的保姆,季夫人特地指派給大少爺的,從今天起就由我來照顧你們兩位的飲食起居。”
她把手搭在男孩兒肩膀上,說:“這位是季家最小的小少爺,大少爺的弟弟,跟著夫人一起過來看大少爺的。”
季夫人要來?
祝星言聞言就是一愣,現在嗎?可是季臨川還沒回來,這麼晚了他的後媽不打招呼就突然造訪,來看便宜兒子的男性愛人……怎麼看怎麼奇怪。
小熊貓一點準備都沒有,看著自己一身的毛毛有些吃癟,朝保姆阿姨指了下客廳就要回去拿手機。
可身後長得像個鐵塔似的男孩兒卻比他還快一步,大搖大擺跑到筍箱旁邊拿了一根筍出來,看到褐色的表皮就以為筍是熟的,上去就咬了一口。
“啊——這什麼破東西!怎麼這麼苦!”
小少爺吃得不高興了,站起來一腳踢翻了筍箱,臉上的橫肉因為發脾氣擠成都愣都愣的幾大團,像一卷油膩膩的大肥五花肉。
他踢翻了還不解氣,上去就拿腳踩,邊踩還邊叫:“什麼破筍長得黑不拉幾,我以為是熟的呢!”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猝不及防,小熊貓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看到哥哥每年都捨不得吃的筍被人踩了個稀巴爛,火氣瞬間就躥上來了。
“嗯嗚!”他大喊一聲讓開,沖上去推開男孩兒。
男孩兒被推倒在地,眼睛一眯,反手就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玩具手槍,二話不說“啪啪”朝小熊開了兩槍,塑膠子彈打在胳膊上特別疼。
祝星言捂著爪子,氣得毛茸茸的胸脯都跟著上下起伏,男孩兒卻張開肥厚的嘴唇笑起來,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眼冒精光:“你也有尾巴啊。”
祝星言心頭一緊,看著男孩兒身後那位始終無動於衷的保姆,頓時明白這二位來者不善。
他看一眼放在客廳的手機,轉身就跑,男孩兒卻一把抓住他短短的尾巴把他拽倒在地,向後拖了半米!
祝星言只能感覺到自己的胸口和腹部被狠狠撞在地上,剛吃進去的竹筒飯馬上就要嘔出來了。
他悶叫兩聲,正要反抗時眼前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後頸處猛然被一股很大的力氣死死掐住,男孩兒掐著他的脖子把小熊貓翻了過來,一把摁在地上,不等人反應就一屁股坐在了小熊肚子上!
“嘔——”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痙攣後,飯粒和奶從祝星言的喉管源源不斷地沖了出來,小熊貓哀叫著吐了自己滿頭滿臉。
而此時這只男豬還邊哈哈大笑邊一下一下往他肚子上猛砸,像造圈的豬仔一樣尖笑:“王媽你快看啊!這只肥熊貓身上好軟,哈哈哈他還會吐奶呢,真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