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時候每次睡不著,都喜歡這樣讓我捏,捏兩分鐘就睡得像吃迷藥了似的。”季臨川的手向下揉著小熊貓的臉頰,啞聲問他:“還記得嗎?崽崽……”
那兩個字一出來,祝星言的眼淚立刻就滾出了眼眶。
他低著頭,大睜著眼睛看著地面,鼻腔裡特別酸,眼淚不受控地往外滾,一滴一滴砸到地板上,暈出一攤很小的水圈。
一開始只是很小聲的“嗯嗚”,然後就是持續不斷的可憐嗚咽,小熊貓用爪子捂著眼睛,哭得頭頂的毛毛都跟著一抖一抖。
季臨川心疼得要命。
“哭包。”他揉了揉小熊頭,然後開啟手臂,“過來。”
小熊貓抽抽了一下,一抹眼睛,用最快的速度四爪並用地奔過去,撲進他懷裡。
“嗯嗚嗯嗚嗚嗚……”
哥哥……小季哥哥……
他委屈地抽噎著,斷斷續續的哭叫聽起來像是幼崽的求救,兩條抱著季臨川脖子的前爪摟得特別特別緊,幾乎在用盡全力地蹭他,邊蹭邊流淚,把黑眼圈上的毛毛都濡濕成了一團。
“好了不哭了,乖,不哭了崽崽,我都知道,我知道你也在等我。”季臨川把他抱起來,側身放在腿上,託著毛絨絨的屁股和後背輕而又輕地哄,邊哄邊吻他的小耳朵。
“我的小熊呢?”他像幼時喊做噩夢的祝星言醒過來那樣:“我的小熊去哪兒了啊?”
懷裡的小團子立刻舉起胖爪,抽抽著“嗯嗚”了一聲。
小熊在這兒……
久別重逢,兩人都有許多話想和對方說,有許多疑惑想向他對方問明白。
但祝星言現在這副熊樣兒實在不合適。
“分化期,還有多久結束?”季臨川問。
他抽抽兒著伸出一隻爪子,五天。
“那等你有力氣變回人形了,我們好好聊聊?”
小熊貓忙不疊點頭,兩只小爪子一左一右捧著他的臉,黑曜石般清透的眼珠眨巴著望向他,裡面泅著經年累月的酸楚,怎麼看都看不夠。
他很想問:小季哥哥,你怎麼才回來啊……
但話到嘴邊又藏回了口腹,畢竟他也有許多事情沒坦白,他也一樣不磊落,不坦誠。
臊眉搭眼的,喪氣小熊再次摟住他的脖子,用力蹭。
一大團軟綿綿的小熊球乖乖地窩在懷裡,裹著毛毛的軟肉像流動的棉花一樣把懷抱給填得滿登登,摸著後背拍一下小熊就委屈地叫一聲。
季臨川莫名想到年幼時寒冷的初雪夜晚,他和毛茸茸的小胖熊擠在厚毛毯裡吃竹子果凍,吃完後彼此拍著彼此進入夢鄉,就連那時的夢裡都是溫暖幸福的。
一瞬之間,彷彿漂泊了十多年的身心在這一刻終於落到了實處,全部的苦痛都被治癒。
季臨川的笑意直達眼底,連呼吸都放得很輕很輕,小心翼翼地摸著他的後背和爪爪柔聲道:“好乖,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小熊蹭了蹭頭,但是爪子依舊沒松開,看著他冷峻卻溫柔的臉,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就低下頭揉了揉自己臉上的毛毛,像是在害羞。
季臨川不解:“崽崽?怎麼了?”
祝星言顫顫地應了聲,偷看他一眼,又做賊似的低下頭,再看一眼,再慌亂地低下頭。
反複羞赧的小模樣如同抱著葉子要卷不卷的含羞草。
就在季臨川準備揪住他的小草葉時,面前的小熊貓終於忍不住用爪尖勾住了他,然後揚起自己軟嘟嘟毛絨絨、像顆棉花糖一樣的腦袋,閉著眼湊過來,在他的側臉上猛地親了一下。
一觸即分,兩心喧嘩。
他像個不折不扣的小賊,親完就跑,火燒火燎地從人懷裡出溜下來,跌跌撞撞往浴室逃。
邊逃還邊遮掩:“嗯嗚嗯嗚!”
我要去洗漱了!
結果就是跑到半路就被一隻大手抄了起來,季臨川架著他兩只前爪往空中一拋。
“嗯嗚嗯嗚嗯嗚!”
小熊貓緊張得嗚嗚直叫,心跳像暴雨落青石,蕪雜狂飈,又在落進季臨川懷裡的那一刻歸於平穩。
apha張開的懷抱溫軟如雲絮,低而磁的嗓音裡也滿是疼寵憐惜:“再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