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冒昧,二十歲還控制不好本體轉換的oega實在太少見,像是還沒分化完全。
再聯想到他每月都要來醫院看病……季臨川有些擔心他是不是得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重病。
但祝星言不可能知道季臨川在想什麼,他每次被問及類似這樣的問題時都只有羞愧。
如果可以,沒人想做個連人形都維持不住的廢物。
他拖著這樣破爛的身體,根本就沒有談情說愛的資格,如果季臨川同意結婚且他的資訊素對自己的病情有效還好。
可如果他不同意呢?
祝星言想起來,在過去的兩年裡,季臨川不止一次拒絕過婚事,即便祝家最後一次提議他沒有拒絕,但這次回國後半年時間也沒有一點想和自己見面的意思。
怎麼看都不像是願意和他結婚的樣子。
面前的熊半晌不說話,只揣著爪子把頭越點越低。
季臨川注意到從剛才變身失敗開始祝星言的情緒就突然變得低落了。
雖然從見面起他一直都很窘迫,但季臨川能感覺到小熊的情緒還和幼時一樣,像是大海中鼓起的小帆,隨著風浪肆意地搖擺轉航,永遠是安靜又雀躍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彷彿一棵見不得人的、不能發生光合作用的壞草,恨不得捲曲起葉子,鑽進最深的土窩裡,把自己埋起來。
好像自己很難堪……
季臨川猜他是還在因為剛才的事故尷尬,畢竟在apha面前突然赤裸會讓大部分oega失去安全感。
“要把衣服穿上嗎?”他提議。
祝星言點了點頭,剛要伸手季臨川就已經把衛衣下擺撐開套在他的毛腦袋上了。
“嗯嗚……”
小熊害羞又難過,飛快地伸爪子把衣服扯下來,又把頭頂炸開的毛整理好,和他對望。
季臨川幾乎是壓抑不住地端詳他的本體。
看他圓滾滾的身體、短短粗粗的爪子,透著光澤的雪白蓬鬆的毛毛、像圍脖一樣繞著頸部一圈的黑毛、濕漉漉的眼睛如同剛剝出來的荔枝核,還有即便在沮喪時也保持上揚的毛毛微笑唇。
這樣胖乎乎的小熊球看起來就是慢慢呆呆的,它雙爪直立站著時像只顫顫巍巍的小不倒翁,四爪並用向前走時肥肥的圓屁股則會跟著一蹦一抖。
小熊貓的好奇心很重,走沒兩步就會被路邊的動靜給吸引過去,它坐下來眨著滾圓的眼睛探頭張望,邊望邊害羞地眯眼笑,圓潤q彈的後背讓人情不自禁想把他抱起來,像哄小寶寶睡覺那樣拍拍他。
這才是季臨川真正熟悉的祝星言的模樣,是記憶中支撐他走過荒蕪凋敝的十多年的月亮。
小熊笨寶。
他在心裡默唸過這幾個字。
祝星言扯了扯身上的黃色小衛衣,實在累得站不住了,就偷看他一眼悄悄坐下了。
季臨川覺得如果此時他整隻熊趴在桌子上,大概就像一顆撒滿椰蓉的小熊大福,上面蓋了片不合身的芝士。
怎麼會有人的本體長得這麼像食物?
他甚至想捏著小熊貓的圓臉蛋咬一口,嘗嘗味道。
但圓臉蛋暫時沒咬到,他幫人收拾那堆醫生們送的零食時還真找到一顆大福。
想都沒想,季臨川直接把它撕開,惡趣味地遞給了祝星言,“一會兒就走了,再補充些體力?”
這句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像吃飽了好上路?
但吃東西確實是打消尷尬的最好方法了。
祝星言接過那塊小小的圓白團子,小口小口地啃了起來,吃得毛腦袋都一聳一聳的,黏糊糊的糯米皮被他咬著拉扯出了一點絲。
季臨川面無表情地看著,腦袋裡卻莫名閃過了五個字:大福吃小福。
他有點擔心祝星言會不小心吃到自己。
會議室沒有袋子,零食太多拿不走,季臨川就把那堆零食用透明膠帶粘成了一個簡易的雙肩包,給祝星言背在背上,居然還正合適。
“改天有時間,我們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