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勝講這個話的時候,眼神接近一種平靜,看著的是裴君玉,像是在提醒他又不像。
他明明講的是自己的事,裴君玉竟然有一瞬間的想到了姜蓁蓁。
“我回來之後聽說她嫁人了,便什麼也沒有查過,權當預設了。”
“可前不久突然見她娘親前往郊外祭拜,她家並無人過世,我好奇跟上前,等人走後才看見上面寫的是她的名字。”
“我便跟著往下查,一路查到了南山府,衣冠冢,她連屍骨都沒有。”
陳白勝的語氣艱難,衣冠冢,不過才三個字,活像是被剜了血肉一樣。
裴君玉第一次看見陳白勝哭,哭得不明顯眼底濕潤,雙眼通紅,眼底是藏不住的悔恨。
陳白勝的青梅於他多麼重要,所有人都知道,哪怕之前以為她已經嫁人了,害怕自己知道了她的訊息會去搶人,所以一直不敢去查。
若不是傷了手,只怕是他這一輩都會在戰場上,為了她可以終身不娶。
現在裴君玉終於能夠明白陳白勝,無數次勸說他好好待姜蓁蓁是什麼意思了,他們的經歷其實很像。
唯一不一樣的大概就是,姜蓁蓁沒有前往過白荼坑,也沒有死在白荼坑,以及他‘變心’了。
“君玉,希望你永遠不要如同我一樣後悔。”
這是陳白勝臨走的時候對著他講的最後話,裴君玉回道:“不會後悔的。”
陳白勝辭了京都的官,一身布衣,隻身一人去南山府,赴那場遲到將近十年的約。
沒有過多久,裴君玉收到了一封從南山府送過來的書信,讓他久久不能釋懷。
陳白勝於南山府京郊自刎。
原來當時陳白勝的青梅,連白荼坑都沒有進去,便死在了那裡。
當時裴君玉本來突然好奇,想要拿出陳白勝給他的那封信,想看看上面寫了什麼,結果長信侯府遞過來了庚帖。
是姜蓁蓁送過來的。
最初收到的時候他還有些詫異,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現在,這都是她第一次朝他遞帖邀約。
望月山的荷花開得正好,姜蓁蓁邀裴君玉一敘。
小時候他們在冬季時常會去看梅園賞雪看花,但其實兩人都是喜愛荷花,卻沒有去過一次。
將軍府現在還有當年她心血來潮種的荷花,同時長信侯府是有一樣的。
姜蓁蓁想要賞荷花自家就有,偏偏叫裴君玉,裴君玉竟然還來了。
望月山半山腰,種著將近十裡的荷花,夏季荷花都開得盛,還有低垂蓮蓬。
遊湖賞荷,摘蓮蓬都別有一番風味,以及最容易滋生男女曖昧。
這次赴約她是帶著試探來的,所以根本不會像之前那樣為了見裴君玉,還要精心打扮一番。
穿了一件桃粉色的廣袖齊胸襦裙,隨意的便前往赴約了。
裴君玉來得反而是後面一個到的,其實是算著時間趕來的,並沒有來晚。
上下打量了一下裴君玉,一身清娟風骨的青色衣裳,是時下男子最愛的打扮,頭戴玉冠垂著羽毛吊墜,輕盈有一種矜貴的感覺。
其實裴君玉生得本來就是玉面皓眼,若不是當了幾年的將軍,身上要是沒有煞氣,必定是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可惜了,他不再是以前的裴君玉,哪怕此刻穿得再像,也很難讓她想起來以前的裴君玉。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