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孫輔臣即便在年邁時也沒有多少耐心,他收養孤兒的方式主要還是靠金錢聘請專業人士,要他自己像是孫修紹一樣養一個孩子那是不可能的。
孫雲適聽得有些心動,孫輔臣這樣瀟瀟灑灑的人生是他最喜歡的狀態,如果可以,孫雲適也希望自己的上輩子能夠以這樣的尾聲結局。
他也從玻璃匣中拿出一顆糖:“原來是這樣……那你怎麼在快要晉升到首席執政官的時候退了?只差一步。”
孫霽頓了頓,撩起眼簾:“我樂意。”
這一日晚,孫雲適在極樂中留宿。
按理說他本不應該在極樂中長留,但孫霽的私人區域全都裝潢成了孫家老宅的模樣,就像是他古舊蒙塵的記憶被切割重組在現實中,讓他感到既悵然又懷念。
地下的樓層全部都被打空了,穹頂上是模擬天空的光照和影像,地面上則滿是溫室綠植,分割空間的承重柱與建築物結合在一起,遠遠望去就像是高聳入天際的樓宇。
這一片區域構思巧妙,可想而知當年在建造時花費了多少金錢物力,也許孫霽把他所有的念想都寄託在這一片區域中。
不過比起孫霽的戀舊,孫雲適的心就大多了,此世年幼時他沒有金錢和時間去打造舊日光陰,但等到他攢夠了金錢和時間後他也沒有去嘗試,對他來說向前看比回憶過去更吸引人,未來的路才是最重要的,與其找個地方裝修,倒不如找一所大學彌補逃課和鹹魚的遺憾……
孫鹹鹹在仿建的區域中甚至找到了自己的房間,從這裡可以看到窗外叢林一樣的花圃,一枚巨大的陰陽魚就藏在灌木和樹叢中。
在老宅裡,孫修紹的臥室外就是海洋,但此處的造景卻是屬於曾經孫輔臣房間的,這讓他産生了一種違和的錯亂感好像把自己的臥室和養弟的拼在了一起。
到底是回不去了……
孫雲適輕輕嘆了口氣,調低了露臺的透光度,完全遮蔽了窗戶外的光線。
房間中空無一人,孫雲適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抬頭望著頭頂熟悉的帳幔,這些布帛上的花紋竟然也仿得與他記憶中一模一樣。
在這樣熟悉的環境中,孫雲適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他本以為自己又會做一個熟悉的舊夢,但事實卻是他睡得很好,一夜無夢。
但與鹹魚不同,今夜註定有許多無法入眠的人,比如在他房間的隔壁,舒懷谷在不透光的窗後久久佇立;再比在如樓下的花圃中,仍然坐在黑魚白樁上的男人,他抬起頭望著一片漆黑的露臺,一望便是一整夜。
而在極樂的建築群之外,孔秉承翻出了所有與資料大樓近日有關的記錄,舒懷谷近日來的痕跡也被全部提取,而學院區的人流身份也被再次檢索,簡略的學籍檔案在光屏上快速地滑過,最後鎖定在聯邦第一藝術大學應屆畢業生的介面上。
冗雜專業的學生被先後剔除,檔案的排列越發明朗,當一個月前的北陵襲擊事件跳出來後,光屏上便只剩下兩份檔案。
【楊靜,oega,已婚,學籍……】
【孫雲適,oega,未婚。】
孔秉承看著照片中青年溫和的笑容,闔了闔眼。
“……找到你了。”
深夜,極樂地下層。
孫雲適躺在被窩中,平躺,正面朝上,雙手平放在身體兩側,睡姿安詳而平和。
他的光腦被放在床邊的矮櫃上,被房間中的黑暗徹底淹沒。
突然間,光腦的螢幕幽幽地亮起,投影功能自主開啟,極樂內部的網路在悄無聲息中易主,雖然這個隸屬于軍部片區的網路建立了厚厚的圍牆,但它仍然無法抵擋主人的巡視。
一個男人的影像在光腦上彈出,飛眉入鬢,鷹目虎頜,他穿著的軍裝是聯邦最初建立時的款式,純黑的衣襟上是模糊的勳章,流淌著黯淡的金色。
他的出現悄無聲息,即便是孫雲適一直處於本能警戒的精神力都無法感知,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為它們本就同源。
01在床榻邊躬身,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般,他垂眸看著被褥中沉睡的青年,伸出手虛虛地撫上他的側臉。
找到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頻率就和之前的瘟疫差不多,就是趕榜,申到榜了就最少周更一萬五,沒有榜可能就三千……畢竟還有刺客和學業,這個節奏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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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麼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