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慄延臻策馬到了城門外,只見城下屍身遍地、血流漂杵,慄氏折斷的將旗斜插在被血染得猩紅的泥土中,被風吹得無力飄蕩。
他接到慄夫人快馬著人送來的書信,見上面說京中生變,慄安起兵變亂,十萬火急。他父親和兄長已經率兵趕回,先行入了城,命他即刻帶兵從南郡回京支援。
隨信附著的還有虎符鐵券的母符,他驗過,是真品無疑,足可以說明京城真的起了兵亂,慄安和皇帝已經動手了。於是他便立刻點了三萬鐵騎,火速趕回京城。
慄延臻先前連半點風聲都沒得到,彼時駐守在城裡的禁軍和慄安手下的加起來才不過幾萬殘兵弱將,根本不足為懼,可是眼下城門外的一片慘狀,讓他不得不懷疑,對方是否還隱藏了更多的實力。
但這也絕無可能,慄安不可能突然變出來天降的神兵,更不可能在慄氏的眼皮子底下藏兵。
慄延臻騎著馬慢慢來到城門下,抬頭一望,雙眼赫然睜大。他看到城樓之上正懸掛著自己父親和哥哥的人頭,還淋淌著尚未幹涸的鮮血,蓬亂的長發隨之飄在風裡,掩蓋了兩人死不瞑目的面容。
身後的親兵追過來,一見兩人首級,紛紛痛哭失聲,翻身下馬趴在地上號哭起來。
慄延臻默默從戰馬上下來,跪在城門下方,重重地向父兄的首級叩首三次。他終於也非鐵石心腸,自知留在城裡的母親和長嫂也兇多吉少,起身時兩道淚痕自臉頰滑下,被風吹得生疼。
“少將軍……大將軍歿了!”一個親兵哭道,“陛下當真如此無情,少將軍,我們快些入城救夫人她們吧!”
慄延臻起身,盔甲摩擦得錚錚作響。他沉默半晌,道:“沒用了,母親她們怕是兇多吉少。父親和兄長已經死了,按她的性子,不會在如此危急之時還將保命的母符送出城,怕是有人故意誘我們前來。”
“那……我們是要先撤走為好嗎?”
慄延臻剛要說話,就聽一聲馬鳴從城門中傳來。幾個親兵立馬抽刀護在慄延臻左右,高聲道:“是伏兵?!少將軍快走,屬下攔住他們!”
“等等。”慄延臻抬了抬手,“不是伏兵。”
他示意親兵們讓開,自己向前走了幾步,只見一人懷中抱著個孩子,縱馬自城中沖出,一見到他立即勒馬急停,翻身下馬,幾步跑到他面前,撲通跪下:“少將軍!”
“望柳?”慄延臻快步走上前去,將人扶起來,“怎麼樣?你怎麼帶著舒兒出來了?”
望柳懷裡抱著的孩子正是慄延臻的侄兒、慄延吾和絳夫人的獨子,慄舒。
這孩子似乎受了驚嚇,正在高燒,渾身通紅滾燙,呼吸極其虛弱,眼看著再不求醫就不成了。
“少將軍,慄安和鮮卑、西羌人勾結,開啟城門放他們進來,設計圍殺了褚陽公和臨碣侯,之後又帶兵圍了慄府,慄夫人他們……”望柳渾身是血,顫抖道,“實在守不住了,慄夫人血戰身死,絳夫人讓我帶著慄舒公子逃出來,她……墜樓而死。我在城中躲了半日才得空逃出城,慄舒公子在這兒,並未受傷,只是燒得厲害。”
慄延臻聞言眼底一片紅,忍著痛接過慄舒,又問:“你家少爺呢?”
“少爺早先就被陛下召進宮去了,嬋松陪著。”望柳道,“我沒探到訊息,便先帶著公子出來了。”
慄延臻點頭:“我知道了,你拿著我的軍令,帶這三萬鐵騎先回南郡,就說慄氏落敗,再無迴天之術了,他們若要散的,便自行分了大營中的糧餉物件尋出路去吧。我……再進城一趟。”
“少將軍,你要去找我家少爺嗎?”望柳驚詫道,“他怕是還在宮中,你……”
“聞修寧其實早就回來了,他若還活著,也早該回南郡報信了。”慄延臻道,“去了一日都未歸,我知道是怎麼回事。”
“少將軍,拜託您把我家少爺帶出來。”望柳跪在地上,向慄延臻叩了一叩,“奴才別無所求,只求少將軍看在少爺和您多年的情分上,保全他吧!”
慄延臻知道望柳雖然聰慧,但他畢竟看不懂如今的大局勢,也不會知道慄氏如今大勢已去,別說是保全方棠,連自身都尚且難保了。
但就算不能救也要救,知其不可亦要為之。即便知道面前是兇多吉少的絕路,慄延臻也一定會進城去,找到方棠。
慄延臻讓隨行的鐵騎護送望柳離開,獨自一人騎馬進了城。他看到城中已然是一片人間地獄般的慘像,到處都是戰死的軍士,以及被折斷的慄氏將旗。
街道上空無一人,百姓在家中避禍,無人敢冒頭,都在家中透過窗戶靜悄悄看著外面的情狀。
戰馬的四蹄嗒嗒作響,除此之外就是無邊的獵獵風聲。慄延臻一路騎馬到了慄府門前,只見這裡同樣血流成河,連門童都被亂刀砍死,場面極其悽慘。
他下了馬,雙腿早就沒有多少力氣強撐著走再遠的路了。慄府的大門近在眼前,然而他覺得自己已經沒必要再走進去,裡面的慘狀他或許不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