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低沉、柔軟、溫柔的聲音深深地安慰了我,有時我甚至搞不清楚究竟誰才是年長的那一個。
“明天你還是好好休息比較好。”
“咦?不要啦。我不要……見不到你。”
“不過,你明天的外景在千葉吧?如果回來後又約見面,綠子……會更累吧。”
“才不會。才不會……所以,唯有見面不要取消。拜託……我會努力的……”
而這樣的巧也因為過於擔心我,因此曾不小心說出多餘的話:
“不要只是和我,也和伯母或是早苗聊看看吧,畢竟是家人啊。”
就算是巧,我也不希望聽到這種話。這時我的父母已經決定再續前緣,其實父親也已經在家了,只是沒有被我算進來。
“不用啦……我只要巧願意聽我說話,我就能克服。”
“並不是那個問題……我說啊,你為什麼老是想和家人保持距離呢?在我們這年紀的若是男生還可以理解,可是……綠子,你有點極端喔。”
用這種話題結束通話實在是最糟糕的。之後我一直思考著這件事。巧對於和我一起組織家庭一定曾覺得不安,一定認為我是個精神不穩定的女生——我不斷想著這些事。
可是,沒辦法。因為我不喜歡和母親或早苗——父親就更不用說了——那種膩在一起的家族關系。
就算問為什麼,我也不曉得原因。我只是不太想依賴家人,不想仰賴家人生活。這種想法則是相當明確。
若真要說心裡有沒有底——
沒錯,我小的時候有氣喘,帶給母親非常多的麻煩。只要一點小事,我就會馬上咳起來。晚上睡不著,或是哭到陷入恐慌都是常有的事。
相對地,早苗從小時候起就幾乎是不需要人顧的孩子。她幾乎不會哭,又能馬上入睡,還是個總掛著笑容的孩子。
所以若說起來,或許就是因為那個緣故。
我的內心某處也許一直認為不要給母親添麻煩,要成為一個堅強的女兒。對早苗也是,我知道她天生就有很堅強的一面,所以我得特別讓她見識到自己的強,或許我有點在虛張聲勢吧。如果加重到變成刁難人的態度,我還真不是什麼好姐姐呢。對不起啊,早苗——
那是在非常寒冷的時候,所以我還記得。那時應該已經進入十一月了,換句話說,是在我三年級第二學期中左右。
當結束化學還是什麼的課回到教室時,我被人從後方叫住。
“西荻學姐。”
我一回頭,一名我應該見過,但或許沒講過話的女生站在那。她個子不高,就算要客套也無法說是身材出眾,但臉蛋非常可愛。呃——是誰啊?
“……是,怎麼了?”
我一問道,她便馬上低頭打招呼,接著直直注視我的眼睛。
“我是劍道社的河合。”
啊,原來如此。因為她穿著制服,所以我沒認出來,對了、對了,說起來,這女生是劍道社的。如果是穿著防具的模樣,我倒還可以想像。
“啊啊……我妹妹受您照顧了。”
我不知道這女生是二年級還是一年級,但只要這麼說總不會出差錯吧。
“不會,我才是……那個,西荻學姐,請問您現在方便嗎?我有事想和您聊一下。”
可是我今天已經和其他人說要一起在學校餐廳吃飯呢。
“啊……嗯,如果只有一下子的話是沒關系。”
於是她有如促使我跟上去一般,朝樓梯的方向走去。
我要身旁紬子先走,之後便趕上她。
我和劍道的交集點只有兩個。
不需多說,就是妹妹早苗和男朋友岡巧。
這位河合小姐找我究竟有什麼貴事?
反正,應該不可能是早苗給周圍的人添麻煩,導致連我都受到波及,所以十之八九和巧有關的吧。
河合小姐走上四樓,推開選修數學等小班授課用的教室門板。裡面沒有半個人,這一如她的預料嗎?
她走到裡面靠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