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山下了馬,不叨擾蘇芷與荔枝親暱。
他知道蘇芷定然不想理人,沒打算吃閉門羹,被人趕走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沈寒山奸詐地問張進一應事宜,也好了解他們交談的內容。
皇城司的張押司可比他們大理寺的趙評事懂事、識時務多了,等閑不會忤逆高品階的上峰,讓人下不來臺面。
張進聽沈寒山問話,又一五一十把起先的話說了一遍。
講完,他老實退身離去。
張進因衢州一事,知蘇芷和沈寒山兩位上峰的私交甚好,故而也沒逗留。左右話已帶到,要如何應對,就是蘇芷的事了,他不過是個聽壁腳的傳話小卒。
沈寒山挑眉:“《南山經》雲——‘青丘山,獸焉,狐生九尾。’九尾狐乃是祥獸,官家能得神獸庇佑,時和歲稔,實屬國之大幸,蘇司使又憂慮什麼?”
蘇芷公事與私仇拎得清,她本不想接沈寒山這話,又覺得自己太過感情用事,只得悶悶答了句:“只怕是弄虛作假,有人以妖狐之身惑亂天聽。”
“官家英明神武,怎可能被區區妖女所蠱惑?你且放心吧,官家既用她、信她,必是她有這樣的神通。”
“希望如此。”蘇芷嘆氣,“但我還是不信,這世上哪能有什麼鬼神。”
“呵,蘇司使不信的事,可太多了。”沈寒山緩步靠近,低喃,“譬如,沈某的一片真心。”
他又是做什麼怪?
蘇芷瞪他一眼,複而想起此前那個冒犯的吻。不過蜻蜓點水的一掠,淺嘗輒止。男子唇瓣冰涼冷硬,卻將她灼燒得體無完膚。
蘇芷的面頰又發燙了,她憤懣扣住了腰間的彎刀。
沈寒山哪來膽子,一回不夠,又來同她嗆聲?不怕她一刀劈了他嗎?
見狀,沈寒山朝她行拜儀:“芷芷,我向你賠禮道歉。起先的事,全是我的錯,我不該一意孤行、遵從本心獻吻。只是當時,月好風好人好,沈某想著,一吻下去,死了也甘願。我是不顧性命也想求一回恩典。如今心願得償,你殺我吧。”
“你、你,明知道這是在官家營帳旁,我不可能對你動手。”
“哦,是沈某考慮不周了。”沈寒山忽然朝她側了側身,恭敬請人,“那咱們尋個僻靜地兒動手?”
蘇芷瞠目結舌。
他當她傻嗎?還跟他去萬籟俱寂的荒山野嶺?!
屆時,她不敢殺他,怕是又得被輕薄一次!
“給我滾!”蘇芷瞪了他一眼,踅身往天家營帳走去。
她不想理沈寒山了,橫豎他就是狗皮膏藥,粘人不說,還時不時發瘋。
不理他最好,這樣,沈寒山的癔症便能褪一褪了。
沈寒山沒捱揍,受寵若驚。他含笑跟上蘇芷,一面走,一面喊:“芷芷是去尋官家嗎?正好順路,咱們一道兒行?”
“……離我遠點!”這廝怎這麼煩人?!蘇芷抽出了刀,把人逼一丈遠。
“是,芷芷不讓近身,我絕對不近。”
“……”這什麼話,說得好像有一天,她會殷切請他靠近似的!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