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蘇芷猶如醍醐灌頂,一下子通透了。
是啊,啞奴唯一的威脅便是朱逢。按理說,她死裡逃生,是該尋求蘇芷的庇護。
她猶猶豫豫地問:“難道赤鱬鬼不是姑娘,而是男扮女裝的郎子?啞奴怕的不是朱逢,而是他?”
蘇芷話音剛落,沈寒山又搖起了頭:“你忘了嗎?朱逢是行房事時慘遭刺殺。我查證過了,朱逢並無龍陽之好,娼坊姘頭也不在少數,他沒有龍陽之好。因此,赤鱬為妖女的可能性最大。”
“那麼,啞奴究竟在怕什麼呢?”蘇芷喃喃。
“誰知道呢?”沈寒山溫雅一笑,“或許不止一人知曉那一條密道?”
蘇芷蹙眉,憂心忡忡推開了房門。
她沒有逼迫啞奴,而是站在屋外,向昏暗的寢房喊話:“你要出來嗎?”
啞奴沒有舌頭,不會開腔答話,問了也白問。
不過蘇芷知道,她若有意願,會自個兒下榻靠近蘇芷的。
蘇芷見狀,嘟囔:“許是怕了你?”
沈寒山笑:“即便我離開,她也不會出來的。她不傻,知道你不是好心。”
“沈寒山,你什麼意思?”
“沈某說錯了嗎?你們一個個接近她,都是居心不良。不是想對她做什麼,就是想從她口中套出話來。在小娘子眼裡,你們是一丘之貉。”沈寒山一頓批判,把蘇芷也推到惡人那一方。
這廝毀了蘇芷親和形象,讓啞奴塑造了更高的心防石壁。
蘇芷惱怒,惡狠狠扯了人衣袖,沉聲斥責:“你做什麼?!瘋了嗎?!”
沈寒山勾唇,低語:“芷芷信我。”
他這樣說了,蘇芷也就縱他一次,或許沈寒山真有什麼破局良方。
沈寒山託一貫搬來兩張玫紅地牡丹織金繡軟墊胡床,供他與蘇芷落座。待一貫辦完差事要走,他又攔住了人,遞過幾貫錢,道:“去買些酥蜜裹食來,這時候該有晚橙和太原葡萄糖煎了。”
沈寒山小氣,那點錢只夠買一小包的。
蘇芷想到家裡還有嗜甜的小娘子,大大方方丟了一塊銀子過去,道:“各樣都包些來,再去果子行看看,有沒有溫棚裡培植的瓜果,帶些回來。”
蘇芷這回是真下了血本,要知道隆冬天裡,平民百姓大抵都是吃窖藏醃菜,而用油帛溫棚培育出的瓜果,價比黃金。
她是有意討好啞奴,自個兒都捨不得吃的小食,如今獻給小娘子吃。
沈寒山拈酸吃醋,問:“芷芷是特地買時鮮菜贈我吃嗎?”
蘇芷斜他一眼:“你想得美。”
“我就知道,芷芷偏心客人,慢待我。”
蘇芷被他幽怨語氣念得眼皮直跳:“沈寒山,你我都認識多少年了,還當你是客?頓頓好酒好菜宴請,我日子不過活了嗎?!”
“你還知道咱們有青梅竹馬的情誼?”
“……”這廝又在套近乎,蘇芷稀得理他。
沈寒山順勢藉著這個話題往下聊:“你記得你及笄禮那日,我贈了你一匣子荔枝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