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潔這會兒才回過神來,氣急敗壞,“陳園長,教孩子打架,這是當爹孃的說的話?要是還讓這種娃留在育紅班,以後誰能保證我們娃的安全?”
又問其他幾個家長,“你們說是吧?要我說,就該開除他,不應該讓他留在育紅班禍禍別的娃。”
其他幾個家長都沒接她的話。
這是公社醫院辦的育紅班,來育紅班的基本上都是醫院職工的娃,都在一個大院裡住著,誰不瞭解誰?
許天成就是家屬院裡一個小霸王,仗著個子高身體壯,成天欺負這個欺負那個,他爹孃爺奶還護短,被欺負的孩子爹孃找上門了,還說人家娃嬌氣。
“娃在一塊兒玩,難免磕著碰著,要都象你們這麼嬌氣,那以後也別讓娃出門了。”
“娃在一塊兒玩,今天吵明天好的,你因為這個跑過來跟我們吵,說不定他們倆早就又玩一塊兒的,咱們做大人的,氣量可不能這麼小,連個娃兒都不如。”
……
這都是許天成家人說的。
明明是許天成欺負人,到頭來,反倒成了別的家長氣量小。
整個醫院家屬院,沒幾個家長不煩許天成,還有劉雲潔,今天難得見這母子倆都吃了癟,高興還來不及,???誰會順著她的話?
幾個家長都跟陳園長下了保證,回家了一定要好好教訓娃,然後一個一個都走了。
劉雲潔找不到同盟軍,陳園長也不接她的話,她覺得怪沒意思,也不跟陳園長打招呼,拉著許天成走了。
以前跟別的孩子打架,捱打的都是別的娃,許天成就沒吃過虧,今兒個許天成還是頭一回吃虧,臉都被打青了,出了育紅班的門,劉雲潔氣不過,就吵許天成,“他打你,你不會打他?他看著就比你小,個兒也沒你高,也沒你壯實,你還打不過他?”
許天成哭喪著臉,“我打不過他。”
東東比他小,沒他高也沒他壯,可打架就是比他強。
劉雲潔氣道,“媽以前不是教過你,打不過就咬,撓,你都給忘了?”
許天成,“我咬他了,沒咬著,不過我把他臉撓花了,媽你看到他臉了吧,他臉上那道兒就是我撓的。”
“下回多撓他幾道。”
……
吃飯的時候,劉雲潔跟男人說起這事兒。
程立陽當著那麼多人懟她,說許天成就該揍,她嗯不下這口氣,“一個泥腿子,也不知道有啥橫的,還說天成該揍,那麼大個人,跟個孩子過不去,心咋那麼毒。”
她男人叫許世全,在公社醫院工作,主管後勤,這段時間因為清水大隊辦涼茶加工廠的事,動靜挺大,許世全也聽人說起過,就對劉雲潔說,“還不是仗著楊書記幾個公社幹部,他在清水大隊辦涼茶加工廠,辦成了也是給公社創收,楊書記他們現在都高看他,他覺得有後臺,就看不上你們這些普通的公社幹部。”
劉雲潔,“在自己大隊辦涼茶廠,這不叫資本主義尾巴?”
許世全,“楊書記都同意了。”
劉雲潔撇了撇嘴,“楊書記自己都思想不正,都快鑽錢眼裡了,給我們開會的時候還說要提高農民收入,讓農民吃的飽穿的暖,我當時站出來指正他,說他這話有歧義,就好象農民一直吃不飽穿不暖似的,他還說我多想,我看是他自己思想不正。”
許世全,“公社都是他說了算,他思想不正,你又有啥辦法。”
劉雲潔,“他上頭還有領導呢,我哥不就管著他。”
劉雲潔哥叫劉景,是她孃家兄弟,其實不是親兄弟,堂的,在縣計劃委員會上班,現在是縣計劃委員會的副主任,劉雲潔就是因為有這麼個兄弟才一直硬氣。
許世全因為工作上出了點失誤,被院長批評了,這會兒沒心思跟劉雲潔掰扯程立陽的事,再加上每回兩人吵架,劉雲潔總拿劉景壓他,他心裡也不痛快,便敷衍道,“那你給你哥打個電話,叫他查查楊書記。”
許世全就隨口一說,劉雲潔卻聽進去了,吃過飯就給劉景打電話,正好劉景在家。
劉雲潔把程立陽在清水大隊辦涼茶廠的事跟劉景說了,“說是辦成了是大隊的集體財産,誰知道他是不是中飽私囊,他那個人,猴兒精,我隱隱聽說他一直投機倒把,他會來事兒,又精,好多人都叫他糊弄住了,也沒人舉報他,你說就這種人,他能好好辦廠?就是辦成了,八成也是給自個兒賺錢,到時候集體財産都進了他私人腰包,楊書記他們都信他,他說啥就是啥,別看他只是個泥腿子,可現在在向陽公社,是一手遮天。”
劉景聽明白了,估計是這個叫程立陽的得罪她了,想透過他整治程立陽出口惡氣。
雖然他跟向陽公社的楊書記有些過節,不過他也犯不著為了一個泥腿子給自己找麻煩,當面不好拒絕,便敷衍道,“那人叫程立陽是吧,行,回頭我讓人查查。”
掛了電話。
今天家裡有客人,省裡下來掛職鍛煉的謝紅彬來作客,劉景置辦了好酒好菜招待謝紅彬,酒菜剛上桌,劉雲潔的電話就來了。
電話不隔音,劉雲潔說話聲音又響,說的啥都叫謝紅彬聽見了,劉景怕謝紅彬誤會他以權謀私,跟謝紅彬解釋,“我一個堂妹,不知道跟這個叫程立陽的鬧了啥矛盾,打電話跟我訴苦呢,我可管不了她那些閑事。”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