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一會兒,程衛東的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他強撐著不想睡,還想聽娘講一會兒,可終是沒有敵過濃濃的睡意,不大功夫就打起了小呼嚕。
“……腎者主水,受五髒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髒盛,乃能演……”丁苗的聲音也漸漸的變小,直到再也聽不到,發出綿長的呼吸。
娘兒倆都睡著了,程立陽睜開了眼。
淡淡的月光從窗外灑進來,灑在娘兒倆的身上,象是給兩人身上蒙上了一層輕紗,恬淡,安靜。
他悄悄的往娘兒倆身邊挪了挪,一家三口挨在了一塊兒呼吸交錯,才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韓京生給丁苗7天的時間叫她背書,書都背下來了再去找他。
丁苗三天就去找韓京生,她過目不忘,《中醫基礎知識》那本書,她翻一遍就全背下來了,《十二經絡》,她更是閉著眼睛都不會找錯,當時沒來找韓京生,是怕嚇著韓京生,也是怕韓京生起疑,才拖到今天來找他。
韓京生跟一個小夥子坐在院子裡說話。
小夥子看著有二十四五歲,中等偏上的個頭,白白淨淨的,白襯衣藍褲子,戴著眼鏡,看著很斯文。
韓京生看到丁苗來了,給兩人介紹,“這是丁苗,這是孫啟文孫大夫,在公社衛生院上班。”
孫啟文站起來,微笑著跟丁苗打了個招呼。
丁苗,“師父,你忙的話,我一會兒再過來。”
“也不忙,正跟孫大夫討論一張方子,這方子開的實在是妙,你也聽聽。”
孫啟文雖然學的是西醫,可他對中醫很感興趣,偶爾間認識了韓京生,對韓京生很是推崇,時常來向韓京生請教中醫方面的知識,韓京生也很欣賞他,孫啟文問他,他也是知無不言。
他前天得了丁苗給丁二嫂開的那張方子,正好孫啟文今兒個過來了,他就拿著這張方子給孫啟文講解這張方子的妙處。
丁苗過來,他也想讓丁苗聽聽,以丁苗現在的見識,是肯定聽不懂的,他只是想讓丁苗感受下這個氛圍,增加一下丁苗學醫的信心。
韓京生搬了個凳子給丁苗,然後把手裡的方子遞給丁苗,“這是前兒個我得的一張方子,開的實在是妙,你看看。”
丁苗接過來一看,這不是自己給丁二嫂開的治帶下之症的方子嗎?
“一般治帶下之症,多用紅花,當歸,赤石脂,止血化瘀,可這張方子裡卻大膽新增了肉桂,19畏中說,官桂善能調冷氣,若適石脂便相欺,這裡的官桂就是肉桂,一般來說,石脂和肉桂因為藥性相左,極少配伍使用,可這張方子中,以肉桂為君,以石脂為臣,又新增了川芎作使,一散一收一佐,相畏相成,實在是高,單從這張方子上看,這開方子的人,至少得是個50年醫齡的老大夫,行了大半輩子的醫,臨床經驗豐富。”
丁苗,“……”師傅,我沒那麼老。
“師父,這張方子是打哪來的?”
韓京生遺憾道,“是我偶然抄來的,問那人開方子的是誰,大約是不方便,那人沒告訴我,如果我知道了開方子的是誰,我一定想辦法去拜訪他,好好向他請教請教。”
丁苗想想便明白了,一定是丁二嫂怕她開的方子不靠譜,所以拿著方子問韓京生。
這也能理解,畢竟她剛跟著韓京生學醫,說起來,應該還沒入門呢,用藥又不比別的,用不好可是會人命。
幸好丁二嫂沒說方子是她開的,要不然她都不知道怎麼跟韓京生解釋。
孫啟文下午還要上班,向韓京生又請教了幾個問題便走了。
等到孫啟文走了,丁苗才對韓京生說道,“師父,兩本書我都背下來了。”
韓京生說了半天話,口渴,正端了茶缸喝水,聽了丁苗的話,差點被嗆著,咳嗽了好幾聲,才驚疑道,“你都背下來了?”
“嗯”,丁苗把兩本小冊子遞給韓京生,“師父,你隨便抽,你抽哪兒我背哪兒。”
韓京生狐疑地接過兩本書,先打???開《中醫基礎知識》,考她,“那你先背第一段我聽聽。”
“中醫産生於原始社會,春秋戰國中醫理論已經基本形成……治療法有砭石,針刺,湯藥,艾灸,導引,布氣……”
丁苗背的流利,背到生僻字詞也不打嗑巴,韓京生越聽越驚奇,也沒打斷她,一直聽她把整本書背完。
丁苗背的時候,他一直看著書,丁苗一個字兒都沒背錯。
背完《中醫基礎知識》,韓京生又考她《十二經絡》,xue位也都記住了。
沒有一處出錯。
韓京生心裡贊嘆,果然是有天賦這一說,自己衣缽有望傳承下去,而且有望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急著收徒弟是有原因的,這個原因他誰也沒說,也沒打算跟誰說。
只要他不說,就沒人知道。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