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早熟,他娘是怎麼對他爹的,他都看著呢,自然不待見這個娘。
程立陽對程衛東說道,“跟韓大夫說你娘腳崴了,請他過來看看。”
程衛東扭頭看向丁苗,丁苗把右腳朝前伸了伸,然後看著程衛東。
程衛東猶豫了一下,似乎是想問候一聲,不過到底啥也沒說,而是撒腿跑出去了。
不大功夫,韓京生就揹著個藥箱過來了。
韓京生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他是京城人,所以叫京生,62年下放到清水大隊,下放前是京城大醫院的醫生,醫術了得,所以來清水大隊沒多久就做了赤腳醫生。
韓京生有50多歲,戴著幅黑框眼鏡,穿著件洗的發白的藍布褂,口袋裡還插著枝鋼筆,是村裡少有的文化人,再加上醫術高超,所以雖然是個被下放的人員,卻很受村民敬重。
韓京生問了問丁苗是咋崴著的,然後便給丁苗看腳,檢查了一番,確定無大礙,鬆了口氣:程立陽的腿瘸了,萬一丁苗的腿腳再出了問題,這一家人,可怎麼活。
幸好沒事。
韓京生,“沒傷著筋骨,休息休息,少活動腿腳,明兒個就沒事了。”
給丁苗檢查好,又看向程立陽,只是還沒有張嘴,就被程立陽給打斷了,“韓大夫,不用費心了。”
程???立陽知道韓京生是不死心,想給他檢查腿,可再檢查一次又能怎樣,這腿早就被判了死刑了,他已經認命了。
韓京生拍了拍程立陽,心裡嘆了一口氣。
從當上醫生那一天起,他就把治病救人當成了終生目標,可醫生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尤其是面對疑難雜症的時候,那種無力感就特別強烈,心有餘而力不從心。
程立陽的腿,他檢查了不知道多少遍,也寫信請教過以前的同事,連年已花甲早已隱退的老師都讓他給請出山了。
可誰都說不出個所以然,看來只有神仙能治了。
可世上哪來的神仙啊。
程立陽把韓京生送到了院門口,看韓京生走了,才拄著拐仗回來了,看丁苗坐在那兒,看到看她,沖他笑,“看吧,我就說沒事。”
笑的眉眼彎彎,聲音也軟軟糥糥的,就象剛結婚時那樣。
程立陽恍了下神,神色不明的看了丁苗一眼,然後把視線移開了,沉聲喊程衛東,“東東,吃飯。”
說完看了丁苗一眼,又吩咐程衛東,“給你娘端盆水。”
程衛東端著半盆水過來,往丁苗跟前一杵,板著個小臉也不說話。
丁苗,“謝謝東東。”
程衛東很不給面子的把臉扭到了一邊。
丁苗討了個沒趣,乖乖洗了手,程立陽已把小飯桌從廚房拎了出來,放到了丁苗跟前。
丁苗,“我能走……”
卻沒人理她,父子兩個配合默契,不大功夫,飯菜就上了桌。
早飯很簡單,玉米糊糊,三合面餅,鹹蘿蔔絲。
不算很好,可在清河大隊,也是數一數二了。
可跟以前的生活比起來,是差了不少。
以前他們家雖說不是頓頓大白饅頭,可最不濟也是吃的二合面,還是白麵多,雜面少。
時不時的還能吃上蛋和肉,哪吃過這種三合面餅,還是白麵少,雜面多,拉嗓子。
可今非昔比,現在就是坐吃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