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嫿腳步匆匆好似沒瞧見方管事,抬腳便進了屋,這幅樣子,實看的方管事心頭一緊。
陸家二公子的心思,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莫不是生了什麼事!他臉色一沉,便瞧見陸焉生已走到跟前。
陸焉生哪裡瞧不出方管事所想,面上也顯出幾分慌忙無措,好似是真的生出了什麼事來,話裡帶了幾分倉皇解釋道:“順道帶了你家姑娘一程。”
可這分明不僅僅是順道一程的事,方管事額頭青筋直跳,陸焉生卻好似沒瞧出來,故意岔開話來問:“勞方管事領路。”
方管事抿唇,見四下僕人丫鬟都在,便只能擱下心中疑問,怕叫旁人真看出什麼,便做無事發生一般端起笑來:“在,老大人早便等著了,陸二公子隨老奴來。”
陸焉生微微頷首,便隨著方管事進了屋。
盛嫿剛進院,便瞧見程九拎著個藥箱候在了院門,瞧見程九,盛嫿又不禁想起沈織織方才所言,自方才的事情起,心緒便已亂做一團,此刻再見程九,更覺愁的慌。
點珠忙將人迎進了屋:“程先生今日怎到這樣早,不是申時才得空嗎?”
程九將藥箱擱下,正愁一肚子怨懟無處發洩,他方才還窩在暖香閣裡睡覺,便被那廝命人送到了這裡,想想便覺氣憤道:“呵,確實很早!”
見盛嫿側目看向自己,不禁抿唇又道:“我受人之託總要忠人之事,雖已入春但天氣仍涼二姑娘著不得寒氣,我早先到替姑娘號號脈也好放心。”
點珠聞聲點了點頭,盛嫿卻是身子微微一顫,聽出了別的意思,若是以往,她定會以為這受人囑託說的是太子或是外祖父,可此刻,她不禁咬了咬舌尖。
她剛才回府,程九便來了,這實在巧合,偏偏今日知道她行走的唯有那人,再看向程九的目光便多了幾分深意,她更覺沈織織所言非空xue來風。
程九見盛嫿一直盯著,又默不作聲,便問道:“姑娘可是身子不適?可說與程九聽。”
盛嫿抿了抿唇,好似不經意問道:“程先生平日裡住在哪裡?這時常來府上,會不會路途難行耽誤時辰?”
程九不疑有他,答道:“不耽誤,有車馬接送,也就一刻鐘的功夫。”
盛嫿聞聲睫羽輕輕顫動,便什麼都沒再講。
須臾,程九道:“無甚大礙,今日姑娘應當情緒略有些起伏,脈動略快,二姑娘養病切記平心靜氣,可生不得氣發不得怒。”
點珠聽聞程九囑咐,連連點頭道:“好,好,奴婢記得了。”
盛嫿收回了手,便讓點珠送程九出去,程九卻是擺了擺手道:“也不是第一回 來了,你們忙你們的,我自己個認得路,不必特地相送,對了,我見你家前頭長廊有幾株丁香養的不錯,我想摘些入藥可成?”
盛嫿抿唇,只懿驊當他是覺得摘得太多,怕奴僕見了笑話便笑道:“先生自便就是。”
程九聞聲便咧著嘴笑了,他個子不高,雖生的普通卻有幾分的幼態,這一笑倒是不像是個二十來歲的男子,反倒似青蔥少年。
點珠笑了一聲道:“那奴婢送您出院門,程先生請。”
這回程九沒再說甚,朝盛嫿拱了拱手便拎著藥箱告辭離去。
待人走出屋子,盛嫿才看向點珠吩咐道:“你替我弄清樁事,你備輛馬車去趟陸家,到門口不做耽擱便直接回來。”
......
無人相送,程九反倒樂得自在,回回有人跟著,他都覺實在束縛,他哪裡是要摘什麼丁香,不過是借了個由頭四處逛逛走走,行至長廊下,又覺得既提了便摘些,索性全部都薅了個便,也抵一了自己被一早從溫柔鄉中鬧醒的怨氣,便將要藥箱放在了一側石階下,隱進深處去摘。
一大片丁香花藤被他薅盡了才算解氣,正拍了拍塵土要走,恰此刻聽到長廊下兩個丫鬟正坐著說話,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長藤,索性便等一等靠在了石階旁。
那兩個丫鬟邊掃地邊喋喋不休,程九本也沒仔細去聽,直到其中一個婢子道:“方才楚家公子又來了!”
程九聞聲手下一停,不禁感嘆這楚家公子真是痴心,瞧瞧二姑娘前腳剛到,這後腳便就跟上了。
“他來不很好嘛......有他在咱家姑娘身子才能無虞,姑娘這樣頂到這時程九眉頭一皺,便側耳細細聽了聽,明明替她醫治的是自己,怎到頭來卻成了楚三的功勞,他可是連醫術都不懂的人,憑甚與他有關。
另一婢子應聲:“我本還不信什麼神神鬼鬼的東西,見了姑娘與楚家公子,方才覺得這世間神奇,那術士確實有些本事欸,也不知咱有沒有這樣的機遇碰見!”
.......
直到長廊掃完,這兩個婢子才離去,待兩人離去,便見程九站起了身,神色很是難堪,他算是聽明白了!看了眼石階上的藥香,便覺得氣憤,本抬腿要踢去,可剛碰到又頓了下來,實在是捨不得,這裡頭都是陸焉生那廝替他尋來的好東西。
厭恨自己沒甚出息,拎著藥箱子便氣沖沖的離去,真是巧,恰在迴廊上碰見了端茶的方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