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未覺得有些奇怪,便多看了楚斟幾眼,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公子對陸家二公子態度近一年都有些微妙,可真要細究出來卻又挑不出半分不對來,許未搖了搖頭,便又揚鞭駕馬而去。
陸焉生收了訊息,便直奔出了城,吩咐身後人先回軍營,自己則駕馬馳騁,行了十幾裡地,天色漸黑,在日暮落下的前一刻鐘,終是瞧見了人影。
“怎麼樣!尋到了嗎?”
寧去馬不停蹄七八日,這幾日在馬背上小命都覺叫顛去了一半,正恍惚間忽聽到自己公子聲音,他還琢磨著是不是出現了幻覺,一抬頭便瞧見了自己公子竟當真出現在眼前,他不可置信擦了擦眼睛,眨了好幾下。
陸焉生皺眉頭又問道:“我問你,有沒有訊息!”
這一聲利呵,將寧去從渾渾噩噩中驚醒,從馬背上摔落而下道:“確實有絳縣這麼個地方,只是小的尋遍了整個村子,都沒尋著您要找的那人。”
陸焉生握緊韁繩問道:“可查仔細了!”
寧去忙點頭道:“整個村子就沒有姓程的人家,小的怕錯漏還特地去每家都敲門問了,當真沒有這麼個人。”寧去有些不確信問道:“公子可會記錯了人?”
陸焉生眯了眯眼睛篤定道:“不會。”
“那便怪了!”寧去沒敢再質疑,摸了摸後腦勺直納悶:“那會不是別的村落?”
“別的村落.....”陸焉生抿唇道:“你在去尋,無論是姜縣,還是將縣,都一一去找!不惜代價與酬勞務必尋到程九!”
寧去聞聲忙連聲應是,他頓了頓又問道:“太子那處也沒信嗎?”
話一出口又覺得是廢話,但凡有信兒,自家公子倒不必在這處焦急了,寧去不禁又低聲嘆口氣。兩人的身影被夕陽拉的斜長,莫名帶了幾分孤寂。
只是寧去還未尋到人,隔年六月底,盛嫿卻又病下了,這回病來勢洶洶,已吐了好幾回血了,白府上下都焦灼不堪,甚至連京中禦醫都派遣不知繁幾,彼時陸焉生正在驛站焦急的等著寧去,手中的信件已然被他磨得發黃。
“砰砰”兩聲響,門忽被敲響,陸焉生猛然抬頭,不假思索便閃身上前應門,一見來人,神色便一沉。
書伺身型一佝有些懼怕,見陸焉生神色陰沉,說話都有些磕巴,記著陸衷的交代,哆嗦道:“大公子讓小的來尋你。”
“說。”陸焉生薄唇微啟不耐煩道。
書伺吞嚥了一瞬道:“大公子說,盛家二姑娘估摸著要不行.......”
陸焉生聞聲臉色募的一白,好似脫力一般扶住了門框:“你說什麼!”。
書伺叫陸焉生嚇得不敢說話,他眼裡的怒意好似能生吞了自己似的,可想起衷的交代,書伺索性閉著眼睛道:“大公子怕您往後生了憾事,替您尋了個進白家的藉口,二公子快別耽擱了,咱快走吧,馬就候在門口!”
陸焉生有些不可置信,緊緊捏著手中信件,她不是已經定親了,身邊不是已經有楚斟了嗎,這病事怎絲毫不見好轉!他心口處好似破了窟窿,疼得的倒吸了口涼氣,他確實記著今年苦夏嫿嫿險些九死一生,可他明明記得,她是熬過去的!
見陸焉生遲疑不定,書伺壯著膽子又催促了兩聲:“二公子!再不去許就遲了,快別耽擱了!”
這一聲喊好似震醒了陸焉生,便見他人已抬步飛奔離去,書伺剛要跟上,又見陸焉生頓下了腳步,只聽他道:“你在這等著寧去,若是他帶人回來!切記即刻便領取去白府!”
話音一落,便見他已從二樓欄杆翻身而下,腳下好似生風一般直奔出了驛站。
書伺愣在原地,有些驚詫,二公子說什麼人要領著去白府?他不過是個下人,哪裡有那個能耐,雖是這樣想的,人卻是半步都不敢動,生怕一個不慎丟了二公子吩咐的差事,他人在屋門處打轉,並未瞧見掉落在地上的腰牌。
陸焉生駕馬疾馳而過,見城門已關,他高聲呼喊:“開門!”
天色已晚,城門已關,若想進門還需令牌才成,這幾日城中有賊人作亂,這門禁則尤為嚴格,城門看守不敢輕視,從罅隙往外頭瞧,只瞧見馬頭,隔門喊道:“城中已宵禁,若是公務進城還需令牌!”
陸焉生急不可耐,不願在這處耽擱時間,習慣性往腰間一掏,卻是摸了個空,立時低頭搜樓個遍,卻找不見那小小令牌,他抿唇道;“我是羈賈大營千夫長陸焉生,有事急要入城,你莫要耽擱,速速開門!”
若是以往,那看守許就開了門,可昨夜才收到戒嚴命令,此刻這門是怎麼要不敢開!
那看守躲在城門口道:“軍爺莫要為難小的,上頭下了嚴令,必須又令牌才能進城!”
陸焉生眉眼一皺,下馬憑一己之力猛地便推向城門,可用盡力氣這城門直晃動兩下,只是這動靜驚動了裡頭的看守,這硬闖之舉實在駭然,想也不想便朝著城門箭守高呼:“有人硬闖,快戒嚴射箭!”
下一刻便聽箭矢淩空聲躍,直直的插在了陸焉生腳邊,若非陸焉生躲得及時,許是要受傷的。
彼時陸衷正在娉婷閣外,看了眼屋內晃動焦急的人影,屋內盛嫿情狀很不好了,只聽裡頭忽聽見咣當一聲,好似是哪個婢子手腳不穩打翻了藥,隨即便聽到裡頭白郝怒不可遏痛斥,白郝如今已至耄耋,這年歲陸衷真怕出了什麼事,不假思索便進了屋。
掀開珠簾便瞧見婢子跪地在地,平日裡和氣的方管事此刻也未見半分和色,可見是跟著一塊上火,陸衷忙抬步上前,看向那婢子道:“速速收拾了再去煎!”
白郝被氣的臉色發白,陸衷忙上前扶住了他,房間裡人皆各司其職,劉本神色難看呆在盛嫿榻前,沉著一張臉盛嫿她行針,楚斟則靠在一旁守著,點珠杏枝兩個丫鬟時不時替盛嫿擦著額頭上滲出的冷汗,滿屋子的人都圍著床榻上昏睡的盛嫿轉著。
陸衷只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盛嫿,便不忍的挪開了雙眼,床榻上的盛嫿已消瘦的不成樣子,薄被下的瘦弱的好似薄紙,叫人看了就心疼,就這麼單單看著,就覺著床榻上的人好似隨時能斷氣一般,陸衷不知盛嫿能熬到幾時,不禁看了眼窗外,焉生怎還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