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斟動了動身型抿唇道:“阿斟是有些耳聞。”
白郝聞聲並未見半分動怒,反倒是意料之中的點了點頭道:“知道便好,那老朽便直說了,這姻親定下,你便需得時時守在嫿嫿身側,你只管順著她,她脾性好,從未為難過人,但她若有意外,老朽定會拿你問責,自然,相應的,你,你父親,包括你家,若是想要什麼,若非過分至極逆施衷德,白郝也定竭盡全力滿足你們,楚斟拜入老朽門下,便是老朽奉你們楚家第一份禮。”
楚斟聞聲垂眸,白郝這話裡的意思,這樁姻親便相當於是買賣,問他索取,便會與他報酬。
話一落下,楚家父子皆沉聲不語,白郝倒也不急,只是伸手拿過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這茶不是什麼好茶,入口發澀又無回甘,倒是讓他微微皺了皺眉頭。
約莫一刻鐘後,白郝才擱下茶盞問道:“如何,可考慮清楚了?”他看向楚斟道:“你倒也無需為難,便是你否了這樁事,也仍是我白郝的學生,這事老朽既然認下了,便再無否去的道理。”
楚從墨全無主見,他只是看向看向楚斟,等著他回應,卻見楚斟抬頭認真道:“先生,阿斟願意,二姑娘仙容之恣,能得如此佳人,是阿斟之幸。”
少年言之鑿鑿,確信之至,尤其眸光中的堅定竟讓白郝生出幾分熟悉感來,十幾年前,也有這樣一個書生跪在他跟前信誓旦旦承諾,想起那人,白郝不禁眯了眯眼睛,蕪淵有一事沒說錯,楚斟與盛安確有幾分相似。
他便不得不做些打算,只見他抿了抿唇道:“你既願意,那便很好,只是,你們眼下還小這婚約可定,這成親還需得等嫿嫿及笄後,就是年歲還小,變數太多,老朽也不想一樁婚事套牢了你們,何況世間□□最難自已,待她及笄後,這樁婚事是成是毀全看你們自己,若是我家嫿嫿毀,老朽必奉上萬兩黃金與你楚家謝罪,若是你有意毀......”
白郝話還未說完,便被楚斟打斷,只聽他道:“楚斟雖年歲還小,但現下便能保證,這樁婚事,楚斟絕對不會主動毀去。”
白郝聞聲只是笑了笑道:“你年歲還小,有些事便是為未蔔先知都未見得當下心境與以後一般無二,不論往後如何,也算是先將話說明白些,未免到時候心中有怨。楚二大人,你覺得如何?”
楚從墨便點了明,立時便點頭應道:“是,是,白首輔說的極是。”
“如此那便好,這婚約的事老朽建議未必需廣而告之,只你我兩家認定便成,也無需管得閑言碎語,也算是給往後迴旋留個餘地,待老朽尋個吉日,便定下如何?”
楚斟眼眸發怔,自然知曉白郝此舉是在為盛嫿著想,算是慎重之重了,雖心有失落,卻也知道眼下自己配她確實還不夠,便端著笑道:“全憑先生做主。”
白郝見他如此識大體,看向楚斟的目光多了些許欣賞,這孩子有些城府,非池中之物,自己平日裡多幫襯,便是往後嫿嫿毀了婚約,他亦能飛黃騰達,各取所需,想想也覺得無甚虧欠。
白郝從楚家回來,便讓方管事挑日子,這日子方管事早便在看了,選來選去,覺得下月初三最好,也最近。
夜裡頭,盛嫿便收到了訊息,彼時她正百無聊賴坐在桌前臨摹書畫,聞聲筆尖微頓,只一瞬又落筆,下月初三啊……日子倒是沒變。
她神色如常點了點頭道:“知道了,方伯去安排罷。”
見盛嫿並無絲毫驚喜,方管事有些拿不準便問道;“姑娘可是覺得日子太近了?若是不喜歡,那老奴再挑挑?”
盛嫿聞聲抬眸,面上端著柔和笑意道:“日子很好,方伯盡管下去準備,不必再費心麻煩,早日定下這事,大家皆可各自安心。”
“欸!好,那老奴這便去安排。”見盛嫿神色如常,方管事便不好在說什麼,看了眼點珠,讓她仔細伺候,點珠瞭然的點了點頭,便目送著方管事出去。
點珠端上茶盞看了眼盛嫿臨摹的畫問道:“姑娘可是有什麼心事?”
盛嫿筆滴而下,本好好的一幅畫因這墨點毀的一幹二淨,盛嫿皺了皺眉頭,低聲嘆了口氣轉頭問道:“怎麼了?為何這樣問?”
邊說著邊將豪筆放下,點珠上前攙扶住她道;“姑娘,您在這書桌前已一整個午下了。”
盛嫿的習慣,點珠如數家珍,瞭解的極為清楚。
盛嫿似這才察覺到時候不早了,轉頭看向窗外,見外頭已暈黑一片,才抿唇笑了笑道:“你想多了,並無旁的心事。對了,我記著盛歡的生辰是這月三十?”
點珠見盛嫿不願意講,便沒再問,將她扶到床榻前點頭應道;“姑娘莫記得她的生辰,這等人實在不配。”
盛嫿目光看向燭火眼神有些空洞忽道;“當年我也是那日落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