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焉生好似聽明白的點了點頭,看他面上那副樣子,卻叫陸衷心上一梗,眼還直勾勾的往裡頭瞧,這是壓根沒聽進去!
眼前忽被檔上了一道身影,將他貪婪又留戀的目光通通擋住,陸焉生皺眉抬頭,便瞧見了擋在跟前的陸衷,他左挪一步,陸衷便心有所感的也跟著左挪一步,陸焉生右挪一步,他便也跟上,這一來而去,便磨得陸焉生沒了脾氣,到底是沒再抬頭,只是眼角餘光撇著那扇罅隙的明窗。
他知道,那扇窗子,離她的床榻最近。
外頭雖是數九隆冬天,進了屋卻好似四月暖融天,屋子裡還有股淡淡清香,陸焉生斂下眼皮,貪婪的多呼吸了兩瞬,目光卻是瞧向了那層層的珠簾。
這屋子的一切猶如前世,自打她去後,陸焉生再沒進來過了,那四年間的所有宛若過眼雲煙自眼前劃過。
他好似瞧見了盛嫿挑開珠簾,神色懨懨的抱怨今日又是陰雨天,連屋門的出不去,又瞧見她對妝奩前對鏡梳妝,舉著步搖問他哪個更好看下,明窗下的那把搖椅上好似也在晃動,暖陽照在盛嫿身上,好似為她渡上了金光,還有那禮桌上,她也曾委屈眼巴巴的盯著他瞧,說他心腸太狠......
陸焉生沒再敢往下瞧,垂落的眼眸裡皆是痛苦,身側的楚斟也無時無刻不再提醒他,那些往事好似再與他無關,眼下他陸焉生再不是嫿嫿的未婚夫婿了,再無光明正大的頭銜,有的便只是探望前還需得小心請求.....
白郝挑開了珠簾,珠簾清脆發出叮當聲響,陸焉生忙想抬腳跟上。
卻見白郝回身看先楚斟道:“你來。”
陸焉生霎時猶如雷擊一般,怔愣在原地,楚斟回身看了眼陸焉生,面上掛著紅好似有些忐忑又帶著對陸焉生的不好意思,抬步跟了上去。
珠簾“叮當”清脆響聲,又被放了下來。
陸焉生咬著腮幫,極力的隱忍,目光直直的看向那搖擺的珠簾,他忽動了動身型,抬腳往那扇門簾走去。
陸衷臉色一白,在方管事反應之前,便抬步上前想去告誡陸焉生,回想上回他擅闖後院,便驚的一身冷汗,這是嫌擅闖後院不夠,這回是想擅闖女子閨房?
只是他人剛行了幾步,忽見陸焉生頓下了腳步,將那搖擺的珠簾穩住,一串一串的捋直平整,便再未有下一步動作。
陸衷不明所以,但卻是輕鬆了一口氣。
陸焉生看著這珠簾,細細的摩挲著琉璃珠串,神色微微發怔,她記著她一直嫌這珠串碰撞時太吵,可又捨不得璀璨琳琅,他目光留戀的看著這珠串,眼下,是他離嫿嫿最近的距離了。
裡頭忽傳來踱跑的腳步聲,好不容易靜滯的珠簾忽又被從裡頭挑起,又是一聲聲清脆響聲,是楚斟的。
楚斟看了眼陸焉生,目光便很快看向方管事,高聲道:“快!老大人讓你尋劉本來,盛二姑娘醒了!”
方管事聞聲大喜,忙不疊奔跑出去,楚斟正想回去,手忽被陸焉生捉住,力氣之大,楚斟痛苦的皺緊了眉頭。
只見陸焉生臉色發白,一臉的不可置信緊緊的盯著楚斟問道:“你說她醒了?”
楚斟愣愣的點了點頭,抽回了自己的手道:“方才進去片刻,盛二姑娘便醒了呀,焉生,你這是怎麼了?”
陸焉生失魂落魄的看著楚斟,什麼話也未答,只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唇。
陸衷上前一步道:“無事,他一時欣喜過望才會如此,莫要見怪。”
楚斟聞聲點了點頭,恰此刻忽聽白郝再裡屋喊了好幾聲:“楚斟!楚斟!”
楚斟忙朝著兩人看了一眼,而後便什麼話也沒說,小跑著進了屋。
方管事帶著劉本進來,兩人心急,伸手搡開了站在珠簾前的陸焉生,方管事回身道了句歉,便再不管不顧的直奔進屋裡。
陸焉生瞧不清內寢此刻是什麼情狀,唯能瞧清的是此刻掉落深潭的無力。
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有今日這回,想來老首輔再見楚斟當猶如見了救命稻草......
陸衷低嘆了一口氣,上前拍了拍陸焉生的肩頭道:“他一進屋,阿嫿便醒了,可見是命中註定的事,先生應當不會再猶豫不決了。”
恰此刻,珠簾又被撩開,是方管事,他目不斜視的看向陸焉生,躬了一腰才道:“陸二公子,我家姑娘有話要帶給你。”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