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知後覺,往地上暈厥的人看去,竟是杏枝。
他設想過一萬種兩人初遇時的美妙場景,卻從未想過是此刻這般的落魄荒唐,他今早精心準備的衣服此刻已被枯枝劃破,鞋子此刻也濕了一片......
他還獨自懊惱,她卻早反應過來,輕撤腳步便要後退。
“別走!”陸焉生焦急喊道。
忙甩開手中的枝丫,站起身便往去解釋,盡可能的溫柔道:“你,你別誤會.....”
卻未想到平日裡溫溫柔柔的人,此刻面上卻是冰寒警惕,她撇開眸子壓著嗓音呵斥:“別過來!”
陸焉生只當她是被自己嚇到了,忙頓下腳步,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雖後悔今日見面實在不體面,可仍舊為能見她一面而欣喜若狂,這兩種情緒要挾著他的手足讓他不知該怎麼是好。
“我,我只是走錯了地方......”他這話說的蒼白無力,企圖用這來挽回好印象。
盛嫿聞聲看了看那高聳的圍牆,皺了皺眉頭。
這話實在是鬼扯,陸焉生的臉募的便紅了。
“我們見過的,那日甘寧寺你我遇過一回,我是陸焉生.......”他邊說話便要靠近。
“我讓你別靠近!”盛嫿這話用了不少氣力,嗓子扯得疼,這一聲後便止不住的咳嗽。
她每進一步,盛嫿那顆心便止不住的顫,他不該在這......
她手扶著梅花枝丫,衣袖已叫落雪染濕一片,小臉比這滿地的清白還要蒼上幾分。
陸焉生見狀心疼的不能自已,忙擺了擺手哄道:“好,好,我不靠近。你身子好像很不好,別動氣。”
盛嫿捂帕的手顫動的厲害,她撇開眼眸道:“公子,我不認識你。”
陸焉生猛了,瞳孔驟縮:“你不認識我?怎麼會?”
他們那日分明見過,那日那麼多人都在,她怎會沒見過自己。
原這麼久了她根本對自己毫無印象,他不禁想起那日盛嫿藏在氅帽下的腦袋,心下一頓,那便對了,那就是什麼都對了,她沒瞧見自己,才並未特地安排宴席上的一切,他那久無著落的不安瞬間便又落地了,難怪,難怪了,他後知後覺又看向她,她此刻應當在前廳那屏風後才對,能在這處,應當是沒瞧見他舞劍,原是他誤會了,這一世的盛嫿並未在屏風後瞧著他們。
他雖自覺已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可如今白郝選了楚斟,他就是落了下風,他心下一頓猛一抬頭看向盛嫿自薦道;“聽聞你在選夫,我.....”
只是話還未說完便被盛嫿冷著臉打斷:“陸公子慎言!這是白府的事,與你無關!”
盛嫿的手心顫動,咬著唇果然這人還是這樣惡劣,她這世已躲的遠遠的了,是他自己撞上來的,怎竟還想羞辱她!
那樣的埋怨怒叱,盛嫿實在聽不得一句了。
見她情緒忽動了起來,陸焉生愣了一瞬,才後知後覺自己實在急切竟未思慮到姑娘家的面子,她面子又慣來薄做事又及有分寸,兩人此刻不大熟稔,為清譽著想這反應也對。
可他是等不了了,在等下去,楚斟今日點頭應下,明日就該進府了:“我願.....”
盛嫿卻不願意再聽,恰前頭忽傳來一聲呼喚,是沈織織與沈知廊。
她看向他,抿了抿唇道:“你不該在這,賓客都在前廳,從這左轉直走便是了。”
她神色冷淡,與前世待他時的態度有天地之別,陸焉生越見她那冰涼涼的目光,心便好似針紮,不該這樣的,不能這樣.....
“可......”陸焉生哪捨得走,正要再說話,盛嫿卻不願再多耽擱一分。
若是被旁人瞧見,他們之間這輩子便真的再牽扯不清了,盛家大姑娘秋水水園私會外男,這事的後果她想也不敢想。
說罷看了眼地上的杏枝,而後便轉頭走去,那腳步實在匆匆,帶著避之不及的焦灼,陸焉生只瞧見她那嫣紅色的大氅越離越遠,這滿院子的梅花都不及她嬌豔。
他手微微垂落,寒風凜冽吹得枝頭上的積雪紛紛墜地,他眸光不大清明:“可我只想在這,沒我護你,身邊危險重重,你該怎麼是好。”
只是這話那遠去的少女沒聽見,叫一聲風吹過,便飄散幹淨了。
“嫿嫿,我可找你好半天了!”沈織織尋了半晌才見到人,忙小跑著奔去,左右看了一眼道:“杏枝不是陪著你嗎?”
盛嫿仿若被抽了力氣,軟軟靠在沈織織身上,她道:“去摘梅枝子去了。”
沈織織扶著她道:“這丫頭真是胡鬧,太不仔細了,什麼事能有守在你什麼要緊。”
沈知廊見她神色不大好,關心問道:“不大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