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和美麗的金山是那樣的相配,命運卻沒能讓他們走到一起,這不得不叫人惋惜。
穆彤這一桌子,幾乎全是文學社的“舊人”,彼此間熟悉得可以談天說地,自然有著“無窮無盡”的話題。然而,當陸師兄不識趣地談起了杜梓牧的病,在座的各位都憂心忡忡地看向了穆彤,一時“噤若寒蟬”。
倒是穆彤大方地回應:“有病治病,沒什麼,他現在挺好的。”
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連瑾瑜是在婚禮儀式開始前的三分鐘趕到酒樓的。
她在穆彤身邊坐下,低聲問:“怎麼不把小葵帶來?”
“文學社不得炸呀!”
“那你不用奶孩子?”
“世界上有‘奶粉’這種發明。”
兩人聊天沒多久,宴賓廳的燈光陡然暗了下去,一個陌生的主持人來到了臺前,嘈雜的聲音像是瞬間被一種浪漫的靜謐抹淨。
金山的結婚典禮,開始了。
都說婚姻是一段前途未蔔的旅行,有人中途離場,有人攜手餘生,這種不顧後果的奔赴更像是一場瘋狂的豪賭。看著金山穿著潔白無暇的婚紗,在父親的輕挽下走向人生的另一段,不知怎的,穆彤就是覺得她會贏。
在柔和而稱身的光線下,金山眉目有情,嘴角帶笑,對於投身對方有著無與倫比的堅定,彷彿他們本就是一體的。
這定是一段舉案齊眉的婚姻。
盡管金山選的丈夫,沒有董卓那麼好的外形——小眼睛,塌鼻樑,身子圓得像個標準的相撲選手,但他必定有著金山愛慕的品質。
正當所有人把目光投到一對閃耀的新人身上之時,穆彤分明看見,董卓始終避而不看,在黑暗的角落裡偷偷抹眼淚。
那樣的情境,讓穆彤心中大為震撼。
所以董卓對金山,根本不是“萬花叢中過”的一段?
在燈光的陰影下,董卓的影子更加頎長而落寞。他紅著眼眶,嘴角帶著自嘲的笑,為自己灌下一杯又一杯紅酒。
他開始時還是剋制的,直到聽見臺下的人起鬨“新郎新娘親一個”,他才忍無可忍,甩手要沖上臺去。
幸虧陸師兄知情,及時壓著他的肩膀,低聲呵斥,才把他從搶親的“美夢”中拖拽出來。“別犯傻,他們已經領證了!”
董卓就那樣窩火地看著新郎新娘在臺上親吻,而他自己,只能是一個毫不相幹的看客。
穆彤突然有點理解這種“不甘”,倘若有一天,她也需要在臺下看杜梓牧親吻新娘,她不確定能不能做到比董卓鎮靜,但她絕對,會比他神傷。
只有愛過一個人,才會明白對方的幸福與自己無關,是多麼殘忍的懲罰。
開宴之後,半醉的董卓開始在席間說“胡話”,讓大夥知道了更多的內幕:“你們不知道,我是為了她才留在文學社的……那時候她說分手,我說行啊,沒什麼能給你的,正社長的位置我就不跟你搶了……嗝,我是不是特別紳士,特別灑脫?錯!我以為我追著她跑,一定還有機會……還有機會……”
這一桌子的人,都皺緊了眉頭在聽,誰也不忍心打斷他,但誰也不認為這種“發言”是合乎禮儀的。
這畢竟,是別人的婚禮。
董卓毫不理會別人的眼光,顧自斟了飲,飲了斟,彷彿要把自己徹底灌醉,才能還心上一片清淨。“將近畢業的時候,她一句話,我就放棄保研了,為的就是不離她那麼遠,她還說我不夠愛她,你們說,女人是不是很不講道理?”
“董卓,過了啊,注意場合。”陸師兄見他越說越過分,想要喝止他,沒想到會將他逼到了崩潰的邊緣。
“特麼她都嫁人了,還不讓我說?我為她做了那麼多,她陳金山領情嗎?她一直說我‘花心’,老子就‘花’給她看!”現在的董卓,就像只會咬人的瘋狗,逮誰都想咬上兩口。
這幾聲吼叫顯然驚動了席上的主人,換上了紅色裙褂的金山頂著一頭搖曳的金飾款步而來。
她正視著董卓,眼神堅定而沉著:“蘇董卓,你發什麼酒瘋?要發回家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