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彤哪裡知道手機不是“本尊”在聽,握緊了電話就問:“梓揚……你哥怎麼樣?”
在一片祥和的寧靜中,一個她不能更熟悉的聲音響起:“是我。”
嗓音不大,卻真實地落在她耳畔,落在她心上。
若不是她及時捂住了嘴,吞下了那一聲哽咽,她必定就哭出來了!
他醒了!
他真的醒了!
世上不會有任何語言,比他說的這兩個字更讓她欣喜若狂。
唯有這一刻,她才敢去相信天臺上的一切只是噩夢一場。
十多天來的思念,幾乎可以化成任何形狀,在流動的空氣中蔓延。
“我在做夢嗎?”她不可置信地發問。
“沒有。”杜梓牧給了她確切的回答。
兩個虛弱得剩下半條命的人,就那樣良久地保持著通話狀態,既不說話,也不結束通話。
他們之間擁有的這種心意相通的默契,早就不需要語言去表達。
過了許久,杜梓揚見兩人是真真切切“不說話”,便急上了頭:“姐,你不能這麼寵他,好歹罵他兩句!”
“梓揚,聽我說……”穆彤氣若遊絲的話語,讓他沒敢繼續喋喋不休,“我生病了……你照顧好他,我擔心他還會……”穆彤看了李玲一眼,把話停在了最“微妙”的地方。
杜梓揚是個“機靈鬼”,自然什麼都懂,一個勁地點頭答應:“沒問題,沒問題,‘具體情況’呢,稍後私信聯系。我保證啊,等你‘得空’過來,一定還你一個白白胖胖的杜梓牧。”
“謝謝……”穆彤會心一笑,笑得何其燦爛,彷彿能把多日來的陰霾,全部一掃而光。
現在的狀況,已經是她能想象到最好的結局了,她不敢奢求更多,只怕自己的“貪婪”會讓一切適得其反。
李玲見女兒接了“杜梓揚”的電話以後,整個人像是“活過來”了,大概也明白這段“孽緣”是如何也剪不斷了,不由得一聲長嘆。
穆彤捧著手機,回味著杜梓牧親口說的話,只覺得他開口說的每個字,都是上天在對她的堅守進行褒賞。
在黑夜中等待天明的人,只要不放棄,總能等到屬於她的那一縷陽光。
愉快的時光總是特別的短暫。
這一點,杜梓揚有切身體會。
傍晚時分,杜梓揚見哥哥稍微恢複了一點精神,想攙他出去走走。
沒想到,哥哥的雙腿一碰到地面,就像是泥融入海,瞬間坍塌了下去。
杜梓牧落地摔倒第二遍之時,心裡已經明白自己成了一個“殘廢”的事實。他不再執著於走出病房,而是冷靜地爬回床上,還給自己蓋好了被子。
這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不會太長久。
他相信,他很快能找到解脫的方法。
那一雙曜石般深邃的眼眸裡,有舊夢掠過的影子,有前塵燒過的灰燼,唯獨沒有片刻的安寧。
杜梓揚急忙向醫生報告了情況。醫生檢查後,明確了這種“行動不便”正是他腦損傷的後遺症。“他這種情況不算癱瘓,只是走路不穩,堅持複健半年以上,還是很有希望恢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