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長輩喜歡什麼風格,但打扮得成熟端莊一點,總是沒錯的。
六點剛過,她便收到了某人的電話:“剛回來,不上樓了,我在停車場等你。”
“好,馬上就到。”她把工作服疊好放進包包裡,確認不顯得臃腫,便沿著防火通道下樓去了。
她不是沒想過光明正大地乘電梯下去,只是考慮到這麼顯眼的打扮可能會惹來非議,她又“慫”了起來。
穆彤剛到停車場就看見了銀色保時捷旁的杜梓牧,他穿著英挺的西裝,輕倚在車身上,優雅得像個十八世紀的貴族公子。他的眉眼生來就特別柔和,加上如水般溫潤的目光,很難不叫人沉溺。
他一看到她的打扮就微微蹙起了眉。他承認裝扮成熟的她也別有韻味,只是遺憾失了那種——卷尾貓似的天真活潑。
“這樣……很難看嗎?”她敏感地捕捉到他的表情,遲疑地問。
“不會。”他開啟了副駕駛的門,像擺放貴重物品似的將她“放”到座位上,“你穿什麼都好看。”他雙手將她固在座位上,身子緩緩向她靠近……
前一秒,她還在擔心自己的打扮有多不盡人意,下一秒,隨著他越靠越近,那些念頭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他想幹什麼?
她嬌羞地閉上了眼睛。
只聽見“啪”一聲,安全帶扣緊,他的氣息遠離了。
穆彤睜開眼,尷尬得無以複加。
原來是扣安全帶啊……
她最近怎麼有那麼多不純潔的想法呢?
他應該……沒留意到吧……
她本想“矇混過關”,偏生他回頭調侃了一句:“不著急,來日方長。”她的臉頓時紅成了熟蝦色!
“杜梓牧!”她氣急敗壞地叫了一聲。
他坐在主駕上,厚著臉皮回應了她:“在。”
如果說歲月曾經對他殘酷,那這一刻,便是把溫柔盡數奉還。
他沒有見過十六七歲的陽光,從地獄裡爬上來時,他已經到了這個年紀。幸運的是,在她身邊,他還可以擁有十六七歲的心性,感受十六七歲的萌動,彷彿時光停留在某個夏天,她仍在原地,彼此聊聊天,打打鬧,就能夠到永遠。
兩人驅車來到了杜家在半山的獨棟。
故地重遊,恍如隔世。
穆彤還記得上一回來這裡,是怎樣傷心欲絕地離去。
杜梓牧下了車便牽起了她的手,那麼自然而然,那麼毫無顧忌,彷彿她的手從前就長在他的手心上。
她微微一詫,抬頭望他,她是那樣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改變:這個曾經抗拒與她有任何肢體接觸的男人,打從心底裡,不願再放開手。
“別怕。”他希望掌心的力量,能夠給足她勇氣。
“我,我怕什麼,杜總又不吃人。”她掩飾不住緊張,仍“死鴨子嘴硬”。
他眼底有了笑意。
那眸色如同初出的月光,淺而溫和,淡而輕柔。
夜色漸濃,前庭的景觀球燈越發明亮,把平頂的白色建築襯得如城堡般溫馨。
兩人手牽手,走過前庭幹淨的低坡,來到木色大門前。杜梓牧把另一隻手裡的大小禮盒遞過去,囑咐道:“你要是不懂怎麼說,把東西塞給小揚就行。”
她接過禮物,凝重地點點頭。“好。”
杜梓牧開啟家門的瞬間,穆彤一直屏著呼吸。
首先映入她眼簾的,不是銀杏葉狀的水晶吊燈,不是塞納河色的奢華地磚,而是杜梓揚燦爛得像陽光般的笑容。
有些人,註定美好得讓一切都失色。
杜梓揚就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