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她像軍訓時喊口號一樣急忙回應。
“早。”貝蒂臉上也掛著職業式的微笑,相比起來遠不如愛莎的真摯,起碼穆彤隱約看出那是一張假的臉皮。
直覺告訴穆彤,貝蒂心裡討厭她,卻不敢公然開罪她,八成與那“董事長情人”的謠言有關,畢竟這種事情最容易成為談資了。
不過,她自己也不敢貿然提起,萬一不是這個原因……
穆彤高水準地保持了過往的“慫”,灰溜溜地回到了座位上,繼續完成丹尼爾交代的資料錄入任務。
穆彤工作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壓根兒沒吃早飯。她“掙紮”了一陣子,還是不敢偷懶,以免影響工作,便起身到二樓食堂碰碰運氣。
食堂裡人不多,個個行色匆匆,談不上吃得“寫意”,看來打工人的心態都是隨意“對付”一頓罷了。
穆彤叫了一小碗麵條,因為燙而端上了隔熱的盤子。盤子是統一的大規格,這兩套餐具無疑是穿長衫著短褲——不配套。
穆彤就像雜技團的演員在走鋼絲,小心翼翼地端著盤子,徑直走向落座的位置。
她“移動”的過程中,剛好有人打著電話往外跑,手肘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力度雖不大,但那小碗如滑冰般順勢沖出盤子!
穆彤一驚,手忙腳亂想要撈住小碗,竟把盤子也翻側了!她心裡倒不怕打翻浪費,就怕別人看見她吃個面也能這般毛躁,對她心生“敬佩”。
千鈞一發之際,一雙大掌從“天”而降,穩穩地扶住了小碗,保住了她的早飯。
“謝——”穆彤迎上杜梓牧深邃的目光時,“謝謝”只說了一半。
兩人就這樣良久地看著對方,如同一幅逼真的油畫。
穆彤沒想到,他作為“太子”也會來食堂。
“端好。”杜梓牧不是沒想過幫她“跳過”這個“危險”的步驟,只是將來……
將來,他不在了,誰會管她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
“啊?”穆彤一顆心都拴在他身上,根本沒聽清他說什麼。
“端好盤子。”他不厭其煩地說。
“哦!”她把盤子扶正,他立即將小碗平放在上面,像個陌生人一樣轉身走開。
若不是她親眼見過校門外深情的凝望,她的心絕對會死在這種決絕的轉身中。
穆彤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她身旁的座位就竄上一位“瘦弱”的年輕同事。要說那人“瘦弱”也不準確,對於男人而言,他一米六左右的個子確實不高,“濃縮”的身高加上“單薄”的身材,讓人産生一種“纖細”之感。
那人坐下以後,向不遠處揮揮手,喊道:“領導,這兒!”
誰料到“豬隊友”這麼會挑位置,杜梓牧頓時有些悔意:他千不該萬不該,答應這人到食堂來。
他不情不願地坐到了穆彤的對角,目不斜視。“袁弛,快九點了。”昨夜信誓旦旦說九點前上交方案的人,正在食堂慢悠悠地吃著早飯。
“急什麼,跑不了,不是還有幾個問題要探討嗎?九點前一定交。”叫袁弛的同事擺著手嚷道。
穆彤總算知道杜梓牧出現在食堂的原因。
她沒往他倆看一眼,只是默默地啃著自己的小面。當她看見湯中浮上一層蔥花的時候,她不覺有些失神。
她快要想不起來,原來她還有過“依賴”他的時候……
那一刻,若不是她沒忍住,用幽怨的眼神巴巴地望著他,他也絕對不會留意到她在挑蔥花,更不會生出那樣心酸的感覺。
過往三年,但凡她碗裡有蔥花,必定挑到他碗裡去。如今看著她把蔥花一點一點挑到盤子裡,他覺得自己的心就像被一寸一寸捏碎。
袁弛把該討論的問題詳述了一遍,不見他有任何反應,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個兒身旁,只見一位白淨而可愛的小姐姐正仔細地挑著蔥花。
袁弛“壞心眼”一上來,故意舀了一勺子蔥花遞到杜梓牧面前,把他的視線佔據。“領導,吃蔥不?”
“別鬧。”杜梓牧側過臉,嫌棄地避開了他的湯勺。
袁弛一臉俏皮的笑,打趣道:“果然醉翁之意不在‘蔥’啊……”見杜梓牧一副“與我何幹”的冷漠表情,他又怎麼忍得住不去“煽風點火”呢?“我可聽梓揚說了,你是有女朋友的人,怎麼,妻管嚴,想出軌?”
怪就怪穆彤代入感太重,手一抖,一口湯差點把自己給嗆死。“咳咳咳……”
袁弛意識到當面把人家說成“出軌物件”不太禮貌,於是掏出手機,在公司系統上給杜梓牧私發了一條資訊:“要下手的話,我隔壁那妹子就不錯,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
杜梓牧看了資訊,頗有玩味地欣賞著後半句,抬眸見穆彤羞得快要把臉埋進碗裡,深以為然地說了一句:“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