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素日高貴矜持的侯夫人,像個狼狽的賤民一般,和他們一起睡地板、吃泔水,三房上下那扭曲的心,瞬間得到了撫慰! 當然,人家侯夫人到底跟他們不一樣。
哪怕身陷囹圄,也有孃家的親眷,或是虞大將軍的舊部跑來探望。
尤其是虞家被判處流放,而不是族誅,跑來探望侯夫人的人就更多了。
諸多“訪客”中,公孫雷最為顯眼。
“哼,這人整天說什麼‘深受虞家大恩’,一副知恩圖報的模樣。” “……這會兒跑來跟大嫂嘀嘀咕咕,還不定在商量什麼大事呢。” “瞧瞧!又揹著咱們悄悄商量呢,哎,你說,他們是不是有什麼計劃?” 三夫人看得眼熱,每次都拉著自家丈夫或是自家兒女咬耳朵。
她嚴重懷疑,精明奸詐的大嫂,一定揹著他們做了什麼。
比如—— “他們是不是要把虞衍弄出去?” 此刻,聽到外面有喧鬧聲,而侯夫人、虞衍這對母子居然露出了歡喜的表情。
一直在腦補,幾乎要腦補到真相的三夫人,瞬間就有了猜測。
“不會吧!承嗣可是世子。” 虞家三郎三十多歲的年紀,看著十分平庸。
他有氣無力的靠在牢房的牆壁上,任由蝨子在頭發、胡須裡肆虐。
聽到自家妻子不靠譜的猜測,懶懶的回了一句。
“怎麼不可能?大嫂的孃家可是郡王府,虞衍身上有皇家的血脈!” 三夫人說道這裡的時候,語氣裡滿都是羨慕、嫉妒。
大家都是人,卻一出生就被分了三六九等。
看看人家侯夫人,皇家宗室女,祖母還是宮裡輩分最高、壽數最長的太妃。
及笄後嫁人,也是嫁給了京中有名的世家子、少年將軍虞繼。
如今虞繼闖了禍,自己死在了邊城,也連累了整個虞家。
要是擱在別的武將,似虞繼這般“貪功冒進”、“昏聵誤國”,估計都要被抄家滅族。
但虞家呢,只是被流放。
這其中,就有侯夫人的功勞。
“等等,我記得那個公孫雷家裡有個大郎,年紀跟虞衍差不多——” 三夫人的頭腦非常靈活,腦補的功力也十分強大。
她湊到丈夫跟前,小聲的咬耳朵,“哎,你說,他們會不會來個李代桃僵?” 虞三郎猛地睜開眼睛,死死的盯著三夫人,“禁言!這樣的話,能混說嘛?” 偷梁換柱的把流放犯人弄走,這是妥妥的欺君罔上。
若是敗露了,興許還會連累虞家呢。
他們都被流放三千裡了,若是再“罪加一等”,豈不是要被砍頭? “我怎麼就渾說了?” 三夫人被丈夫訓斥,心裡很是委屈。
她不忿的沖著侯夫人母子的方向努努嘴,“你自己看,這都什麼時候了,你的好大嫂和好侄兒卻還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 “哼,若是沒有好事?他們會這般高興?” 虞三郎順勢看向侯夫人和虞衍。
呃,侯夫人倒是沒有歡天喜地,但虞衍明顯的喜形於色啊。
這、是個什麼情況? 難道大嫂揹著大家,真的做了什麼? “我剛才都說了,虞衍不只是咱們虞家人,他還身負皇家血脈。” “就算宮裡知道大嫂弄鬼,估計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咱們這些人,可還都乖乖的流放邊城呢。” 反正有替罪羊,反正虞家也被抄了,聖人的火氣估計也消得差不多。
虞衍呢,只是個十歲的半大孩子,就算偷換身份的逃出去,他又能掀起什麼浪? 三夫人一通話,狀似荒唐,卻又有幾分歪理。
虞三郎聽著都有幾分認可。
但他還是遲疑的表示,“應該不會吧!” 那個公孫雷,原配死了不到一個月就續娶,很顯然不是個有情義的人。
這樣自私又市儈,只知道自吹自擂的小人,能夠捨出自己的親骨肉去救旁人?! “有什麼不會的!哼,他又不是隻有大郎一個兒子!” “再者,前妻生的不受寵的兒子,換得一個俠義的美名,多值啊!” “還有啊,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你的好大哥好大嫂會沒個後手。” “都不用等虞家東山再起,只虞家隱在暗處的那些財物,就夠公孫雷當個富家翁了……” 還別說,三夫人小心眼兒歸小心眼兒,腦子卻非常好使。
她的猜測已經非常接近真相了。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亂說!” 虞三郎雖然跟虞大將軍不是同母所出,平日裡,因為嫡庶什麼的,也沒少受委屈。
但他卻非常明白“家族”的重要性。
他更明白損人一定要利己的道理。
而就目前而言,就算猜到了侯夫人的計劃,三房跑去舉報,也不會讓自己脫罪。
反而會落個手足相殘、罔顧親情的罵名。
連三夫人一個婦道人家都相信,虞大將軍還留有後手。
虞三郎一個在外面替虞家料理庶務的男人如何沒有猜測? 虞家的暗衛、部曲,這些人,只認嫡枝的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