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壽見狀,愈發覺得趙圭需要調教。
就算信賴自己的母親,就算有恃無恐,也不能沒有起碼的政治敏感度啊。
趙圭是皇帝,而皇帝,就該多疑。
馮壽不是想讓趙圭成為孤家寡人,也不是裡間人家的母子感情。
但,皇宮之中、朝堂之上,真的不能太過感情用事。
感情這種東西,最是靠不住的。
為了權勢,父子、兄弟、夫妻都能反目成仇。
何太後肯定不會對皇帝怎樣,然而趙圭卻必須有應有的防備。
略略停頓了片刻,馮壽沒有再引導、暗示,而是直接告訴趙圭:“女侍中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後娘娘的意圖!” 趙圭愣住了。
意圖? 何太後還有什麼意圖? 她不就是怪他不該親近胡氏,不該不聽她的話嘛。
所以,故意弄出這些來給他添堵,故意為難他! 趙圭眨巴著一雙與何太後十分相似的眼睛,表情是單純的疑惑。
沒有深思,更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馮壽又在心底嘆了口氣,這孩子—— 他已經不想說“天真”那個詞兒了。
說多了,他都要忍不住懷疑,這特孃的就是個罵人的話! “太後不想還政!她想繼續臨朝聽政!”馮壽看著趙圭,冷聲說道。
“哈?”趙圭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女侍中確實是個虛職,但她可以名正言順的進出宮廷,跟在太後身邊,為她處理政務!” 馮壽顧不得生氣,繼續說道,“除了女侍中,太後還可以冊封女尚書。” “而有了這些女官,太後就能更加輕松的批閱奏摺、整理資料,應對朝堂上的風雲變幻!” 所以!何太後拜女侍中=太後要獨攬大權!! 明白了嘛,傻孩紙! 馮壽雖然急切,到底沒有丟了理智。
最後兩句話,是那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話,馮壽硬生生嚥了回去。
但,他的表情已經說明瞭一切。
趙圭愣愣的看著他的馮師傅。
好半晌,他才將馮壽的話消化完畢,並超常發揮的領悟了馮壽的未盡之言。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點兒什麼,但嘴巴幹得厲害,他的心又亂作一團,根本就說不出來。
母親不肯還政與他? 怎麼可能? 我、我可是她唯一的兒子啊! 難道她就不怕梁王這個情敵的兒子趁機發作? 等等!好像何太後還真不怕! 人家只是不肯讓皇帝親政,又不是要廢掉皇帝。
梁王母子什麼的,根本就沒有機會蹦躂。
趙圭的眼珠子緩緩轉動,他的大腦也跟著加速運轉。
忽然,一道亮光照進他的腦海,他想到了! 他確實是何太後唯一的兒子,但這個事實與何太後不肯還政之間並沒有沖突。
歷史上的呂氏、竇氏,也都是皇帝的親娘,可人家不是照樣壓制了親兒子一輩子! “馮師傅,我、我該怎麼辦?” 趙圭慌了,一把抓住了馮壽的手,像個無助的孩子般可憐。
馮壽顧不得嘆氣了,柔聲說道:“第一,陛下不可再胡鬧,太後娘娘是您的生身母親,她對您更是一片慈愛!” 所以,胡氏什麼的,就不要再抬舉了。
一個乳母,就不要把她當成什麼長輩。
她伺候皇子,是她的本分,而不是什麼恩情! 胡氏本來就是何家的奴婢,她若不能好好照顧小主子,何太後殺了她都沒人說閑話。
在皇家,在世家大族,小主子們確實跟乳母、貼身侍婢更親近些。
但,這種事兒,你自己記在心裡就好,萬不可表現出來。
更不能拿著奴婢跟自己的父母相比。
尤其是趙圭,他是皇帝,更不能不敬生母,反而處處看重一個乳母! 這些話,馮壽曾經對趙圭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