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嬸娘又教導她,不可以撒謊,更不能欺瞞長輩。
魏元娘已經在心底把“顧秀娘”當成了最親近、最信賴的長輩,她從未想過要欺騙她。
“雖然不是特別喜歡,但,我覺得刺繡很有用。
而且,身為女子,本就該學些啊。” 魏元娘很快就想到了恰當的說辭。
“刺繡確實很有用,可以讓女子也能養家餬口!” 何甜甜笑著說道,“但,我們顧家的繡技跟別家不同,如果不是真正的喜歡,很難學會精髓!” “元娘,我知道你的心結,其實你不必這般。” 何甜甜摟住魏元娘小小的身子,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起初,我確實是因為要報恩,所以才格外照顧你。” “但,元娘,你知道嗎,你真的非常懂事,非常聰慧,跟你生活得久了,就會不由自主的喜歡你!” “其實,我們馮家欠張夫人和侯府的恩情,在傾家蕩産的將夫人等人贖買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報完了。” “可是我還願意照顧你,早已不是因為什麼恩情,而是我喜歡你啊!” “說來也是奇怪,我其實更喜歡兒子。
因為男丁能夠頂門立戶,能夠讓我在婆家挺直腰桿子!” “只是,元娘你真的很可人疼,我喜歡你,只與你本身有關系,你不必因為旁人而産生任何負罪感。” 何甜甜沒有直說張夫人。
但聰慧的魏元娘,還是聽明白了何甜甜話裡的“旁人”指的是誰。
“你呀,只管做自己喜歡的事兒,我雖然辛苦了些,但我真的甘之如飴。” 何甜甜慈愛又溫柔,她看向魏元孃的眼睛裡滿都是星星亮光。
沉溺在這樣的眼神之中,魏元娘竟有種“嬸娘果然最疼我”、“我就是嬸孃的唯一”的錯覺。
“我、我喜歡養花,嬸娘,我、我這樣是不是很沒出息?” 感受到了強烈的偏愛與寵溺,魏元娘也不再束手束腳。
她直接向何甜甜坦露了自己埋藏心底的想法。
說話的時候,魏元娘臉上泛出一抹紅暈,她有些不好意思。
魏元娘多少有些自卑,因為她的庶妹,以及二房、三房的堂妹們,人家的喜好似乎都很高雅。
琴棋書畫,真的比侍弄花草更上得了臺面。
“誰說的?喜歡花花草草,亦是一種雅事啊。
而且種花也能賺錢喲。” 何甜甜笑著跟魏元娘說道,“現在世人都喜歡牡丹,你若是能夠養出獨特花色的牡丹,隨便一盆就能抵得上嬸娘辛苦一個月的收入呢。” 魏元娘眼睛一亮:“真的?” 她沒有覺得嬸娘張口閉口就提錢,會侮辱了她的愛好,反而有種驚喜的感覺。
“當然是真的。
這樣吧,阿嬸過兩天去鋪子送繡品的時候,也帶你出去逛逛,人家城郊的花農,因為養花也能過著富足的生活呢。” 何甜甜發掘了魏元孃的興趣愛好,便開始極力引導、幫忙。
起初,何甜甜並沒有給她買特別名貴的花苗,而是買一些很尋常的品種。
魏元娘也不覺得失望,反而興致高昂。
每天,她會與馮延庭一起跟著何甜甜讀書。
當然這是最初的時候,後來何甜甜刺繡賺了錢,便把馮延庭送去了私塾。
魏元娘這邊,則由何甜甜繼續單獨教授。
讀書、練字,學得累了,便去院子裡侍弄那些盆盆罐罐、花花草草。
從最普通的花卉入手,育苗、扡插、施肥、澆水,短短三年的功夫,馮家的這個小院就變得花團錦簇。
就連曾經嗤之以鼻,暗罵魏元娘果然是下賤坯子,穿了龍袍也不像太子的張夫人,也有些喜歡這樣的小花園子。
在這位尊貴的侯夫人看來,種花確實是下等人才會幹的事兒。
但作為貴人,賞個花什麼的,卻也是一種雅事啊。
“元娘,咱們自家的院子,你也弄些花草來點綴一下吧!” 張夫人本就對魏元娘沒有多少溫情,當年任由“顧秀娘”把魏元娘接去隔壁照顧。
這三四年裡,張夫人對魏元娘愈發生疏。
很多時候,張夫人與家裡的三個庶女,似乎都比魏元娘親近。
而且,張夫人也看出來了,“顧秀娘”把魏元娘接走,並沒有磋磨她,而是真的把魏元娘當成了千金大小姐在伺候。
周圍的鄰居們,聽聞了馮家與侯府的故事,又親眼看到“顧秀娘”的種種做派,都紛紛豎起大拇指稱贊——果然是忠僕啊! “顧秀娘”的名聲,甚至都蓋過了趙嬤嬤。
趙嬤嬤確實忠心,但她只是圍著張夫人伺候。
而“顧秀娘”呢,不但精心伺候、教導侯府的大小姐,還點燈熬油的刺繡賺錢,供養著張夫人等一群人! 趙嬤嬤頂多就是小忠小義,人家“顧秀娘”才是真有大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