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郭嬤嬤的到來倒是給她提了個醒,她總不能造出個孩子來,總得做些個舉措避免一下。
“碧玲這丫頭到底怎麼回事?”郭嬤嬤瞧著日頭道,“這都晌午了,也不見回來,別是在哪兒躲懶去了吧?”
周鸞知曉郭嬤嬤和碧玲一向不對付,只是沒想到郭嬤嬤竟然就真趁著碧玲不在,在她這個所謂的主子面前上眼藥。
可郭嬤嬤畢竟年歲大些,未免把老太太氣出個好歹來,周鸞還是決定不計較計較,面上只是尷尬笑笑,又插科打諢了幾句想把這事囫圇過去。
“姑娘,這湯一定要好好喝都喝了它。喝了之後,老身保管你一個月能懷上個大胖小子來,到時候將軍抬了你做如夫人都使得的。老身說句話姑娘你別不愛聽……”
周鸞知道,從這開始的話都不必再聽進去了。
這郭嬤嬤接下來不出意外的話,就是指望著能用這些個話給她的腦子洗一洗,再想方設法塞一個新的進去。最好這個新的還是那種賢良淑德中又帶點鐵血手腕的,最好把那一腦袋的聰明才智大都用在如何生男孩上,剩下的則是一部分用在管理中潰,另一部分就都用在打壓其他女子爬床上。
周鸞聽得腦瓜瓤子都疼,且想著若都城的貴婦都將自個兒的腦子用在這些東西上,那可真真兒是浪費了才智。
說到底,還是東隅沒有給女子那麼多的機會,而本應優秀耀眼的女子或是被世俗換了腦子徹底淪為王朝舊禮制的擁躉,要麼就被家人或世俗脅迫,硬生生困在了深宅之中,迫使紅顏暗淡珍珠蒙塵。
若是有一日,這東隅傾覆,若遇一明主,周鸞想著若是那時她還在世,她願意為馬下鞍,誓死效忠肝腦塗地。
“你這丫頭怎麼才回來?”
郭嬤嬤尖銳的聲音迫使周鸞的思緒抽了出來,她抬頭一看,是碧玲回來了,手上還提著個小藥包。
周鸞只掃了一眼,隨即飛快起身,擋住郭嬤嬤投來的視線。
伸手撈過那碗補湯,一仰頭幹了,緊接著迎著郭嬤嬤難以置信的目光,道:“嬤嬤,這湯我都喝了,您老快回吧。”
郭嬤嬤張了張嘴,本要說些什麼,可很快她就被碧玲手裡提著的東西惹了過去。
“這是什麼?”郭嬤嬤聲氣尖銳道。
碧玲臉倏一下地紅了像個犯了錯的孩童,提著藥的手也下意識背過了身後。
“給我看看,你個小丫頭偷買的什麼?”郭嬤嬤說著一把扯過那藥包的袋子。
而碧玲哪敢將這玩意兒捨出去,於是手裡扯得更緊。那藥是拿尋常的紙包著的,哪經得起這一扯一拽的,不過彈指一揮間,那藥包就哀嚎著破裂,與此同時藥物也隨之散落一地。
郭嬤嬤彎下身子拿手指一撚,咬在口中一嘗,眉頭倏地一皺,喝道:“藏紅花?!”
“你居然敢買藏紅花?!”郭嬤嬤這回是真氣著了,指著碧玲的手直抖,聳拉的眼皮此時都崩上去了,一雙渾濁的眼珠子都要從眼眶子裡蹦出來了。
見碧玲低下頭眼看著就要認下,周鸞趕忙將人往自己身後一拉,兩眼睛直對著郭嬤嬤那對快瞪掉的眼珠子。
“是我讓她買的。”周鸞道。
大概一炷香的靜默,郭嬤嬤才尖利刺耳地道:“你瘋了?!”
“嗯。”周鸞點頭,“如果不想給將軍生孩子,也不想困在後宅與人爭鬥,這些算衡量標準的話,那我大概是個瘋子。”
如果非要如此才是做女子的標準,那她寧肯是個瘋子。
“你知道嗎?就不算將軍府,光這一個別苑就有多少顏色好的丫頭有爬床的心思的?”
“這我倒沒關注過。”周鸞接著說道,“但我不在意。”
郭嬤嬤似乎是誤會了她話中的含義,吸了口氣又道:“好,就算你不在意那些個當丫鬟的。”
“你可知,這東隅國土內,不管是貧民丫頭還是公侯小姐,有多少個想嫁進將軍府的?”
“將軍戰功赫赫不說又年輕俊朗,且不說祖上傳下來的爵位,就是上無公婆侍候,下無妾室通房,您也合該知道,將軍勢必會配良緣的。”
“可將軍在把你接到這別苑時就對老身說,說您與他的心脾是差不離的地位的。還囑咐老身務必將您的身體伺候好,老身這才千方百計騙進來了。”說著,郭嬤嬤的眼圈紅了,眼皮也聳拉下來。
“這三年,將軍推掉了多少天家賜予的親事?”郭嬤嬤說著更是悲從中來,“即便是這三年將軍基本上都不踏足於此,但老奴知道,將軍是心裡繫著這兒才推了那些好親事的。”
郭嬤嬤說罷,拿眼瞧著周鸞紋絲不動的臉,覺到莫大的無力感。
她深深吸了口氣,又沉沉地吐了出來,最後像是發誓一樣地說道:“姑娘就別想著拿藏紅花舒經通絡了,從今往後,老身會親自看著姑娘的飲食。”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