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周鸞已經翻牆出去了。
是的,三年都沒爬出去的高牆,只因一顆樹木被風雨吹斷,又正好搭在高牆上,她才僥幸順著那樹木爬出去。
這過程出奇的順利,順利得讓她不敢置信。
身邊沒有碧玲,外頭沒有衛兵,甚至整條巷子裡都只是她一個人。
可她跑出來卻沒有絲毫欣喜之情。
說個讓人發笑的話,她這次跑,竟然不想要遠走高飛,竟然不是為了自己,而僅僅是為了別人。僅僅是想去挨家挨戶敲門,勸人避災,能勸一個算一個。
這想法,卻讓周鸞無端發笑。
她算是什麼人?有資格做這般“救人”的事嗎?
也不知孟雲在地下是不是笑她“裝模作樣,自認菩提”?
她身上的雨披是碧玲的,依照她在府裡可有可無的架勢,碧玲又能領到什麼好雨披?無非是樣子好看,暫且能交給她們過眼的。實則,一沾水就四散開來,好不狼狽。
周鸞的頭上沒有鬥笠,手上的桐油傘在翻過門牆時就掉到裡面找不見了。
頭發貼在臉上濕滑難耐,即便是沒有銅鏡,她也能想象到自己現在是哪番悽慘的樣子。
就以這個樣子跑著,像個失心了的病患,拖著破爛的衣裳,身上滾滿了泥水,頭發四散著狂奔,向著河堤狂奔著。
周鸞也不知自己什麼時候跑到河堤附近的。她只知腦子裡的聲音嘈雜又安靜,讓她無法適從。可與此同時,她的腳步卻越來越快,踉踉蹌蹌間竟然跑到了離河堤最近的村莊,名喚江畔村的村莊裡來。
她原也不知村莊的名義,只看到了石頭上刻著江畔,便想著這大概就是江畔村。
周鸞反應過來時,人已經敲了數十戶人家,可這數十戶人家都大門緊閉,甚至整個村子都宛若死了一般沉寂得要命。
“怎麼會這樣?”她被雨澆得都睜不開眼,許是這些年身子一直很弱,現下額頭竟然滾燙無比,她只抬手摸了下就被燙開了。
與此同時,她才覺察出自個兒身體軟得厲害,下一瞬便體力不支跌坐在地。
“小兄弟,你怎麼了?”一個漢子朝她伸出一隻手來。
周鸞抬起臉,眼前被雨水罩得模糊一片。
似乎她即使再狼狽,那張臉也能分得清性別。
只聽那漢子嘖了一聲,道:“竟然是個小娘子。”
周鸞艱難張口道:“這裡的人呢?”
那漢子的聲音卻像是鼓一樣,振聾發聵,“你說什麼?”
周鸞揉了揉耳朵,緩過來,才張嘴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大一些,道:“這裡的人呢?”
“什麼?”那漢子俯下身來卻還是沒聽清。
周鸞這回卻徹底沒力氣了,方才那聲已然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卻聽那漢子轉過頭朝旁邊穿著蓑衣的男人問:“你聽到她說啥沒?”
那蓑衣男言搖搖頭,簡意賅道:“沒。”
那漢子卻急道:“這可怎麼辦,這村子馬上被淹了,也不能放她……”
之後周鸞的意識就開始混沌起來,耳邊只知那漢子如擂鼓般的聲音一下一下敲著她的耳朵鑽進她腦子裡,攪得她不得安生,卻又一個字都讓她聽不清。
知道最後,她甚至耳畔都聽到了巨浪咆哮的聲音。
“完了。”她想。
“怕是就要死在這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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