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銀子也不能這麼花啊。瞧瞧這桌子上琳琅滿目的食物,卻是災年能供百十來人再多活一天的本錢。
穆寒年點點頭,深以為然道:“少當家說的對,在下也覺著那些個人是皆是冤大頭。”
雖然,他曾經也是這些冤大頭其中一員。可穆寒年完全沒覺得這話把自己也罵了進去。
他當時稱得上是“見識短淺”,不,與其說是“見識短淺”不如說是“見識甚高”。平日裡吃的流水宴席精緻糕點不勝列舉,便是雅間裡隨手甩個金錠也算是當時一眾公子哥兒的“常識”。直到那年開始,他才知道他往日習以為常的東西,原來是尋常人家的遙不可及。
兩人瞧著桌子上的酒肉,雖覺奢侈,可總歸是不能浪費,雙雙拿起筷子瘋狂掃蕩起來。
可終歸人的肚皮也就那麼大,飯量也是多年養出來的那般,到一定程度卻是怎麼塞也塞不下了。
周鸞拍著塞得鼓鼓溜溜的肚皮打了個菜味兒的嗝。
“不行了,吃不下了,這些一會都打包回去分給孟雲他們去吃。”反正她是真的解決不了了。
穆寒年慢悠悠地將筷子擱置在玉擱上,輕吐了口濁氣,雖瞧著優雅,可滯澀的動作顯然也是撐得不行了。
“我都撐得站不起來了。”周鸞又打了個嗝,“這還怎麼去賞燈?”
穆寒年坐直身子望了望窗外,便道:“沒事,現在街上的人還是那般多,我們還可以再等會兒。”
“是嗎?你確定過了一會兒我就能站起來了嗎?”周鸞捂著肚子直犯愁。方才她只想著不能浪費了,卻又忘了今日下山來的目的。
穆寒年點頭,道:“可以的,到時候在下扶著少當家賞燈。”
“這還差不多。”周鸞再看他似乎還能站起來的樣子,想著他說的話可行,面上便又恢複了笑。
兩人正在雅間消食,周鸞也能扶著牆站著了,卻聽得一陣吵鬧聲從外面傳來,仔細分辨那聲音的來處,似乎是來自於玉花樓內一樓大堂。
“怎麼回事?”周鸞側耳聽了半晌也聽不出個子醜寅卯。
“下去看看。”穆寒年提議道。
不一會兒,就見二樓一雅間的門被踢了開,裡面走出兩人瞧著一個身量高些,一個身量則矮一些。兩人都穿著男人的衣袍頭束男子發髻。
那身量高的正扶著那個矮的走路,瞧著那架勢倒像是愛侶一般。
這矮些的自然就是吃撐得走不動道的周鸞,高的便是穆寒年。
也虧得玉花樓之中的人都被樓下的吵鬧給全都吸引住了心神,如若不然也不知該用怎樣的眼神打量他們倆。
畢竟周鸞常年著男衣,氣勢性情皆是硬朗氣,若不是面龐柔美些身量窈窕些,都讓人認不出是個女子。
不過周鸞肯定是沒往那邊想過,只催促著穆寒年走得快些,也好快些下樓看熱鬧。
可兩人剛走到一半,還沒行至樓梯處,便從一雅間裡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正巧此時,一個抱著琵琶面遮薄紗的女子便走了過來。
這女子顯然與玉花樓其他姑娘有所不同,尤其是她身上穿的料子就與其他姑娘不一樣的,再看那通身的氣派也不庸俗,反而像是誤入凡塵的花魅,清麗又妖嬈,見之忘俗。
也不知其他人醉沒醉,反正周鸞瞧著就覺得有些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