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訓練結束,三個人一起躺在演武堂屋……你母親已經不在了?”
秦妙妙倒映著星光的杏眸中落寞一閃而逝:“對呀,在我八歲那年就不在了,我那個父親為了迎繼母進門,親手簽字放棄了她。”
或許是此刻的氣氛太適合傾訴,那些在現實生活中獨自背負了十幾年的傷痛,此刻竟被秦妙妙毫不設防的對著兩個陌生人說了出來。
尋握著一小壺松醪酒,不時的抿上一口,並沒有插話。
大頭將胳膊枕在腦後,擋住二人的視線,眼中毫不掩飾的浮現出巨大的悲愴,他努力穩住心神,一字一頓道:“那你……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和秦澤成決裂後,這些原本令秦妙妙痛苦萬分的往事,如今提起來竟引不起她內心絲毫的漣漪:“就那樣過唄,小時候繼母不喜歡我,我那個爹在家的時候,她就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對我千依百順;一旦他去上班,她就帶著家中的傭人孤立我,漠視我,拿我當空氣。”
她舉起手,用手指將天上的星河切割成一塊一塊:“對,空氣,無論我怎麼哭鬧、寒冷、饑餓亦或是生病,他們就是當我不存在,哪怕我就站在他們面前,也能目不斜視的從我旁邊走過去。”
八歲的孩子什麼也不懂,因為原馨梅的冷暴力,秦妙妙曾一度懷疑自己的存在是不是真實的,又或者她其實早就已經死掉了,只是一抹誰也看不見聽不見的幽魂。
秦妙妙躺著沒法看清秦大頭的樣子,半坐著的尋卻發現他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那,你父親呢?他不管你嗎?”
秦妙妙嘲諷一笑:“能拿妻子的生命換前程的男人,又能指望他有什麼父女親情呢?她在我那個爹面前裝的太好了,無論她私底下怎麼對我,最後都變成我不懂事,我不容人。或許是報應吧,後來她一心倚仗的孃家出了些事,接了個孤女來我家撫養,我的處境更是一落千丈。”
說到這兒,她坐起來升了個懶腰:“再後來我大一點能住校的時候,就直接搬出家門啦,再也不用看他們的臉色過活了。”
她拍了拍秦大頭的胳膊:“不要老說我了,你呢?我特別好奇你是做什麼的你?為什麼每天線上的時間那——麼長,你該不會是星耀的測試員吧?快給我們透露點內部訊息,在哪裡釣魚出的寶貝最多啊?還有跟什麼npc對話才能觸發究極奇遇?”
秦大頭迅速收斂情緒,坐起來拍了拍她的頭:“等我知道了,一定告訴你。”
就在這時,下方傳來南巷清風嚴厲的怒吼:“全隊最菜的人偷最久的懶,你們三個歇夠了沒有?就你們這訓練強度還想拿第一?不如做夢來的快一點,還不快給我滾下來訓練!”
秦妙妙慫的不行,立刻站起來往下跳:“知道了知道了師父,別生氣了,這就來。”
秦大頭迅速調整情緒,打算跟著她下去,卻聽見後面的尋含糊不清的吐出了三個字。
他背脊猛地一僵,不敢置信的回頭看他。
尋搖晃著手中的酒壺:“你該不會以為你隱藏的很好吧?只有妙妙那個傻丫頭才看不出來吧,怎麼樣,跟我合作嗎?”
秦大頭默了默,良久後才回答:“結束再說。”
然後,便頭也不回的跳了下去。
或許是得到傾訴的緣故,秦妙妙這晚下線後睡得特別沉。
星耀總部大樓裡,一道冷凝的嗓音質問著前來彙報的工作人員:“你是說,整個資料庫裡,都沒有關於這個任務的半點訊息?”
戴眼鏡的中年下屬不安的搓著手:“是的,我讓整個團隊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反複跑了三遍資料,都沒有找到關於洛陽行宮副本的半點訊息,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或許是您那位網友誤傳?”
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聞言摸索椅背的手一頓,冷肅的眸光直射向他:“狗屁誤會,是我親自進去的。”
中年男人唰的一下汗濕了後背,小心翼翼的道:“可是目前現存的資料庫中真的沒有這個任務啊,會不會是星耀接手之前殘留的程式碼被這個玩家不小心觸發了?”
男人越想越有可能,逐漸提高了音量:“對,說不定還真是這樣,當年從……接手這個遊戲時,不是有一段程式碼怎麼也破解不了,最後隱入大資料庫中消失了嗎?”
坐在上首的男子不知想到什麼,逐漸繃直了身體,良久後才一揮手:“你先下去,實驗的事情不要懈怠。”
眼鏡男子逃過一劫,微微鬆了口:“是。”
窗外的燈光投射進來,把男人英俊的臉龐照得一半明一半暗,他沉默地坐著,良久後,辦公室中逸出幾個如同囈語般的字:“鳳家,呵~”
與此同時,遠在亞隆城金福大廈108層的城主府中。
高大的男人身形舒展的斜靠在落地窗邊的矮幾上:“你說這件事是不是很離奇?”
從窗簾的陰影處,傳來一道冷漠中帶著疑惑的聲音:“那現在在秦家的是誰?”
男子懶洋洋的道:“這我哪知道,說不定是什麼奪舍之類的,那些古早小說上不都是這麼寫的嗎?”
窗簾處的陰影動了動,像是什麼人疑惑的歪了歪頭:“不清楚對方的實力的情況下,勸你最好還是先不要輕舉妄動吧,你是打算管這個閑事嗎?”
男子拿起桌上的杯墊擲向他:“怎麼說話的呢?什麼叫管閑事,arthur的仇你不報了嗎?”
良久,就在他以為對方不會再說話時,窗簾後響起一聲飽含嘲諷的輕笑:“你最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