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有些冷,還是要注意保暖的,小帷帳纖薄透明,卻能夠阻攔外面的風。
趙嬤嬤應聲而去,出來的時候,自己手上抱了兩張皮子,花色的虎皮和潔白的狐皮,身後的兩個小宮女抬著個透明色的帷帳,完全不遮光的東西,帷帳四周各有一根杆子用來固定,看起來倒是意趣奇巧。
袁桓指揮人搬著躺椅過來,那椅子足足有一張床榻的大小,沉重的紅色,顯露出幾分貴氣。
“陛下,放在這兒了?您覺得如何?”袁桓挑了個開闊的地方,讓人放下來,揚聲問道。
錢元恆看向秦檸,對方點頭之後,他方道:“可以,趙嬤嬤,把帳子搭上去,去拿些月餅和點心,放桌子上,再把那幾盆花搬到四周。”
賞花賞月,豈不美哉。
趙嬤嬤把虎皮鋪在了躺椅上,將狐皮搭在一邊,指揮著宮女擺放好了東西,才笑道:“娘娘等冷了,就蓋著那張皮子,若是不行,奴婢再去拿別的。”
錢元恆贊道:“嬤嬤想的周到,皇後娘娘請吧。”
秦檸笑著走進去,坐在柔軟的狐皮上,揚起臉笑道:“我最厲害的皇帝陛下,我覺得今天是不是還有驚喜?”
感覺沒那麼簡單,要送花,要賞月,錢元恆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時機。
“你等著,該來的都會來的,其實……也沒什麼,就怕你不驚喜。”
錢元恆不大有自信,他自己覺得是絞盡腦汁了,在內務府忙著中秋宴會的情形下,還非要人家抽出時間和精力幫他哄媳婦,但是能不能哄住,就非常不確定了。
秦檸心裡想道:“我可以裝作驚喜。”
只是念著錢元恆的面子和夫妻感情和諧,她只笑著說:“肯定是個大驚喜。”
二人黏黏糊糊說著話,趙嬤嬤袁桓和外面伺候的宮人們也被特許搬了小凳子坐在一旁,一起賞月。
門外有燈光一陣一陣閃過來,是有人提著燈籠來了。
錢元恆瞅了一眼,“袁桓,出去看看是誰?”
“是我。”錢正軒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有些微失真的感覺。
錢元恆和秦檸只看到一團火光朝自己走來,走近了才看出來錢正軒的身形。
“你怎麼過來了。”
錢元恆坐在袁桓搬來的椅子上,身邊秦檸斜躺著,身上蓋著白狐皮,也沒有起身。
“我來看看啊,聽人說有人給娘送了盆綠菊花,我好奇。”錢正軒左顧右盼,“哪一盆是?”
昏暗的燈光下,花朵並不能很清楚地跟葉子分辨開,錢正軒瞅了半天,都沒注意到腳下那盆花。
錢元恆唇角抽了抽,指了指他腳下:“這盆,臉上掛兩隻眼,跟假的一樣。”
錢正軒低頭,抬起手裡的燈籠,仔細瞅瞅,發現那還真是花,剛才還以為是葉子來著,還好奇為什麼這盆菊花不和常理,如此枝繁葉茂。
夜色下看花,其實沒什麼感覺,完全看不清,又不像是紅黃的在月光下反而帶著幾分朦朧之美,這綠色,實在不好看。
他深深嘆口氣:“那我明天再來看,父皇你們繼續。”
語氣裡似乎有幾分遺憾。
錢元恆道:“你等等。”
他站起身,走回宮裡拿了盞琉璃瓦的宮燈,那燈放在眼前,比錢正軒普普通通的要明亮很多,“拿著這個回去,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帶著人,東宮那麼遠,路上看不清絆倒了,受傷了,誰管你。”
說完話,他嘆口氣:“算了,你別走了,今晚就住這裡吧,以後不許再半夜出行了,夜裡守衛鬆弛,萬一被賊人逮到了機會……”
錢正軒只得道:“哪有那麼危險,什麼事都讓我趕上了啊,父皇你想太多了。”
秦檸在錢元恆身後道:“你父皇說的對,你這孩子越發不穩重了,之前還知道夜不歸宿是件不好的事,現在都敢夜間隨意行動了,我真是太久沒管教你了,還以為你長大了。”
自從錢正軒考了會元,她就打定主意,以後不再管他的決定,孩子大了,該有自己的想法和決策,結果他的才學是夠了,可是別的還差幾分。
到底還是年紀小。
錢正軒眨眨眼:“可是我沒有出家門啊,皇宮不就是我家嗎?”
錢元恆和秦檸都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