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梁貴妃錯的離譜,禍及子女亦是常事,但是這也忒狠了點。
民間對自家子孫最大的懲處,便是逐出宗族了,皇帝陛下這是直接不要這個兒子了,三皇子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未免令人覺得有幾分心酸。
有人覺得梁氏連累了三皇子,三皇子被處置是應該的,自然也有人覺得虎毒不食子,錢元恆不該這麼狠心,還有那麼幾個人覺得,梁鈺只是一時鬼迷心竅,該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那人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錢元恆認得他,出身自江西的另一個世家大族,全靠著裙帶關系爬上來,平日什麼事都不幹,錢元恆見他妨礙不了正事,就隨便放著沒用管,權當安撫那些人了。
那老頭道:“陛下,貴妃娘娘出身梁氏,規矩森嚴,家教卓然,定不會做此等逾矩之事,想來是有人陷害,反而那秦氏皇後,自她入宮,陛下受傷,宮中出事,接連不斷,就算她不是亂臣賊子,想來也和大乾八字不合,會使得大乾不得安寧啊,請陛下三思。”
錢元恆冷冷看著他:“江西士族都是好大的膽子,連皇後都敢編排,是覺得朕治不了你們了,還是以為你們能夠一手遮天,挾天子以令諸侯。”
他冷肅道:“禁衛軍何在,這種人還留著幹什麼,給朕抓到刑部大牢裡,挑個好日子處決了。”
自然就有幾個身穿鎧甲的禁衛軍金殿拿人,錢正軒忽而道:“慢著。”
他緩緩走到那人面前,咧開嘴一笑,朗聲道:“父皇,我看這位大人面色虛浮,是縱欲過度之像,想來極愛那等事,不如割了下面,充入宮中為奴,好歹做件善事,留他一命。”
對於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而言,這種事還不如直接殺了他來的痛快,尤其是他這輩子最愛美人。
他打了個冷戰,扣頭哭求道:“陛下恕罪,臣是鬼迷心竅,並不敢汙衊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母儀天下,垂範名門,是天下女子的表率,是臣胡說八道,求陛下饒命。”
錢元恆皺了皺眉,輕喝道:“正軒,這裡沒你的事。”
這孩子太不穩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別人怎麼看他,有什麼想法不能回去慢慢說,這樣殘忍,只怕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還在給錢正軒建立起權勢,這孩子卻自己來拆臺。
他還要費力去補救:“朕知道你孝順,只是萬事不可這麼幼稚,果然還是個孩子。”
聖人講究百善孝為先,錢正軒不過是太孝順了,容不得別人汙衊,加之年少輕狂,而非惡毒之輩。
還望這滿朝文武,能明白他的意思。
錢正軒不滿地撇撇嘴。
錢元恆冷冷道:“聽不見朕說話嗎,也不用挑日子了,明天就推到外面給斬了,議論之事自有禦史臺,什麼時候輪到他胡說八道,以為這是他的朝廷嗎?”
他怒起來,也是個會瞎說的,只是多年修養下來,比錢正軒多了幾分城府,瞎說也只會令人戰戰兢兢,不至於讓人覺著幼稚胡來。
滿朝文武便低頭俯身:“陛下息怒。”
可還是總有不死心,覺得不能讓錢元恆就這樣混過去,三皇子和梁貴妃代表著世家在後宮的地位,絕不能被一平民女子逼的無處可去。
“陛下容稟,此人的確可惡,滿嘴汙言穢語,只是有一點還是有幾分道理的,江西梁氏門風嚴謹苛刻,梁氏女怎會如此行事,臣猜測,會不會是被人陷害了,再則三皇子,本乃天潢貴胄,怎能……梧州侯功績過人,也當不起這般殊榮。”
“卿以為,朕是個傻子嗎?”錢元恆冷冷道,“梁鈺的死活,與你們有什麼關系,你們這麼關心她,三皇子難道是你兒子,你這麼在意他承繼誰的宗廟,朕自己都不在意,你們為何覺得不該?”
誅心之詞,言過猶如刀割。
想為梁鈺和三皇子說話的人,瞬間悄無聲息。
陛下可真是拼了,不惜在自己頭上染了綠色,也要把梁貴妃母子趕出皇家,這個梁貴妃到底是幹了什麼,竟然惹得陛下這麼做。
要知道,按照古時的例子,皇室的事,沒有任何一件,是一杯毒酒解決不了的。
禮部尚書見氣氛著實到了冰點,便扯著嗓子道:“梁文景他妹妹那個臭脾氣,我老周早就看不慣了,就覺得她早晚要出事,就你們這群老學究,動不動就是世家大族的出身,世家大族了不起嗎,還不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這個一向拖後腿的周尚書,總是在關鍵時刻發揮出作用來。
他這話喊出來,幾個士族老學究的臉便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憋的說不出話來。
錢元恆淡淡道:“此事便這麼定了,改天把三皇子從皇族玉牒上抹掉,當他是江家子嗣便好。”
一錘定音,再無更改的可能。
幾個人喟嘆不已,深恨梁文景不在朝中,讓世家孤立無援。
要知道,朝中的權勢,全壓在梁文景一個人身上,他的地位無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