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景比誰都厭惡那些人,從來沒消停過一天,最開始他們人手還足的時候,三天兩頭派人來刺殺錢元恆,靜安侯府也是被造訪的密集地,好多次險些被得逞,幸虧他梁文景福大命大。
“文景,今天錢溶在太廟把正軒推進了水裡,朕現在沒精力處置他,你把他帶到靜安侯府,看著辦吧。”
能教回來就教回來,教不回來了,再說別的。
總之,不能再縱容下去了。
養了十幾年的故人之子,錢元恆當然希望他好,只是再也沒有下次了。
全當是他最後一次惦念江海攔在他身前擋下的那一刀,全當是他最後一次還江海在他面前穿腸破肚的慘狀。
只是若還有下次,那麼生也好死也罷,錢溶以後,就不必姓錢了。
梁文景沉默了一會兒,覺得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按照往常,他應該拿江西梁氏來壓錢元恆,讓他收回成命。
可是現在卻無所適從,錢溶不是錢元恆的兒子,錢溶不是皇子。
他梁文景本應該是和江西梁氏不共戴天的。
原來他和一起走過來的錢元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除了那些事情,便沒什麼能交流的話。
難為錢元恆還肯信任他。
梁文景低頭道:“臣遵旨。”
他幾乎能夠想象,如果不是錢元恆突如其來受了傷,他實在沒精力應付梁貴妃和梁氏的折騰,斷然不會如此輕輕放過錢溶的。
錢正軒是他親生兒子,是他捧在掌心裡的珍寶。
錢溶的將來,便看那孩子自己了。梁文景說了這話,他便再也不會幫助梁鈺母子傷天害理,從此梁鈺和沈淑妃一樣,再無外援。
梁文景緩步走出來,看了看面容焦灼的秦檸:“皇後娘娘,陛下並無大礙,您若是著急,可以進去了。“
他向秦檸示好,只盼著日後這對母子上位,能放他妹妹一命。
梁鈺犯了再大的錯,也是他梁文景血脈相連的親妹妹,他勸不了固執的人,只希望最後能保住她的命。
至於錢溶,外甥和妹妹,當然是妹妹更重要一些。
秦檸站起身,轉身進了內室。
太醫已經處理好了錢元恆的傷口,正在給他包紮,他身上的內衫也換了件幹淨的,除了臉色依然蒼白,看著倒沒什麼事了。
她走到床邊,握住錢元恆沒有受傷的那隻手,安靜地看著,並不說話。
錢元恆強笑道:“真的沒事,太醫不是說了嗎,就一點小傷,正軒怎麼樣了,他沒嚇著吧。”
秦檸搖頭:“他沒事,你……”
她說不下去,完全想象不到,這樣的傷口都叫做小傷,他流了那麼多的血,那這十幾年來,錢元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該是什麼狀況。
多虧他命大,否則這些年下來,可能他的大壯,就真的沒了。
白老先生在外面歇了歇,走進來道:“皇後娘娘,陛下這傷的地方他自己算好了的,一點沒傷著要害,骨頭什麼的也沒事,就是皮肉傷,您看著血多,是他出汗給沖的,真的沒事。”
若是放在別人那裡,傷口發炎呀什麼的,還挺危險的,但是錢元恆在宮裡用頂級的藥材,怕什麼。
“聽到了吧,真的沒事,別胡思亂想了,有這功夫能不能去給我做點吃的,我想吃你親手做的。”錢元恆伸頭蹭了蹭她的掌心,順帶著撒了個嬌。
白老先生一個激靈,沒眼看他,只轉頭道:“皇後娘娘,這個……國舅爺今天告假,您看要不要老臣去通知他明天不用來了。”
陛下受傷了,皇後娘娘應該無心去接見孃家不熟的弟媳婦吧。
秦檸點頭:“麻煩老先生了。”
她松開錢元恆的手,“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櫻桃肉。”錢元恆想了想,“還有粽子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