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準備教導那孩子幻術嗎?”
“說不上是教導吧,教她主要是骸的任務,畢竟庫洛姆是骸的契約者,我會盡量幫忙的。”
“nufufufufufu、艾米對那孩子意外地上心啊。”
“師傅大人還記得嗎,第一次出現在我的世界那個時候我的樣子?”赤月千繪微笑著陷入回憶之中,“那孩子,不是和那時的我很像嗎?”
“艾米的一切我都記得,”冬菇頭的男人也露出笑容,把少女按進了懷裡,“畢竟艾米是我仍舊存在於此的證明啊。”
實際上斯佩多家族每次有一名新成員誕生時,身為祖先的戴蒙·斯佩多就會去新生兒的精神世界中問候一番,可是百年以來,從沒有人能呼應他的期待——不知是不是被詛咒了,他的後人,竟然沒有一個擁有強大的精神力和幻術的天賦。
戴蒙·斯佩多附身在不同的契約者身上,看著他的後人如何把斯佩多家族發展壯大起來,看他們做了什麼對的事、什麼錯的事,看著他們一個個生老病死完成生命的輪回,時間的不斷流逝讓他有些疲憊了。
他們都死了,而他仍舊存在著。
有的時候他會忽然想,一個人果然還是會感到孤獨的,就算是他也不例外,這樣悄無聲息溜走的時光,已經百年有餘了。如果再沒有一個擁有天賦的後人出現,他可能就要放棄這個家族,轉而收一個有天賦的徒弟幫他看著彭格列了。
然後,艾米莉亞·斯佩多出生了。
女孩是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出生的,作為斯佩多家族的長女即繼承人,她和其他的嬰兒似乎沒什麼不一樣,或者說除了戴蒙·斯佩多以外,沒人發現她有哪裡不一樣——她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瞳,以及百年難遇的幻術天賦。
這樣的後人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附身在她貼身女僕的身上,照顧她並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很快他就發現他的這個可愛的後人並不只是天賦異稟,她還有前世的記憶。
聽起來是不可能的事,到這確乎發生了,記憶的載體是她的眼睛,基因變異一般地、不同於父親的藍色或母親的紅色,是非常燦爛的金色,與她所處的世界格格不入的金色。
她的記憶讓她迅速瞭解到這個世界的一切,即使是曾經不會的東西也能飛快的學會,但她似乎並不想成為眾人口中的“天才”,才一步一步地、像是普通人一樣慢慢長大。
貴族的禮儀和各式各樣的規矩似乎讓她苦惱不已,但很快她就學會了在人前演戲,就算是父母面前也一樣,她演的很好,好到把所有人都騙了過去。只有獨自待在房間的時候,她才會暴露出自己最真實隨性的一面……但是很快,她就厭倦了。
他看著他家後人的小姑娘在紙條上塗鴉一般地用她本沒有學過的日文寫下“這種生活簡直太無聊了不如趁早死掉到下一個世界去”,又看著她準備好了上吊自殺的繩子綁在了吊燈上,在她準備把頭塞進繩圈的那一刻,才緩緩現出了身形。
“很無聊嗎?這樣的生活?”
“是啊,非常虛偽又無聊的人際關系,對比起我上輩子的自由,現在的每一天都讓我生不如死,這樣的我根本沒有繼續生存下去的意義。”小姑娘在床上盤腿坐下,似乎對於他的出現並不感到驚訝,“您是戴蒙大人嗎?我看到過您的畫像,您是百年之前這個枯燥無味家族的變革者。”
他就非常愉快地笑了:“nuhuhuhuhu、想讓生活變得有趣一點嗎?”
他看到,女孩的眼睛忽然就亮起來了。
於是他悠然勾起了唇角:“艾米莉亞,我的後人啊,你願意成為我的繼承人嗎?我會給你不同於現在的視野,讓你擁有相當刺激的生活,當然,這有個前提,你必須要有直面黑暗的覺悟。”
少女沒有任何猶豫地點了頭:“我當然願意。”
他繼續問道:“即使會因此而死?”
她忽然就笑了。
“您要知道,剛才的我是要尋死的,但是現在,我已經不想死了。”小小的貴族少女說,“我有點想看一看這個世界的黑暗究竟是什麼模樣,作為報答,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
戴蒙·斯佩多讓艾米莉亞·斯佩多的世界在一瞬間就重新充滿希望,只是她不知道,對戴蒙·斯佩多來說亦是如此。
“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艾米,”他說,“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和我一起活下去。”
作為一個生命近乎永恆的強大的術士,永遠地活下去。
“赤月,你竟然在吃手製便當?”忍足侑士看自家同桌的眼神堪稱驚悚,“如果我沒記錯,自從上學期的家政課你把料理臺炸掉之後,家政課的老師就給你免修了。”
“……這才不是我做的,再說我炸料理臺只有那麼一次,一二年級還不是平安過來了。”赤月千繪對天翻了個白眼,“我家來了一個特別可愛還會做飯的小姑娘,這是她做的。”
“難道就是你昨天說的,被誘拐的女孩?”
“……是她沒錯,”赤月千繪應了一聲,順帶狠狠地咬了一口炸雞塊,“不知道骸那家夥到底從哪裡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