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翊垂下眼,落在腳邊的憫音劍上。
他把包子從嘴邊拿了下來,還未丟出去,那狗卻發了瘋似的撲上來。付翊坐在地上,背後靠牆,退無可退,衣服被尖利的爪子劃開,野狗身上的惡臭味撲面而來。
利齒朝著他的脖子動脈,付翊丟了包子,什麼也不管了,伸手捏住那野狗的脖子,那狗的毛因為沾染了各種髒汙而凝結地尖銳粘稠無比,觸感令人惡心。野狗朝他手臂咬去,利齒還未落下,付翊終於抓住了憫音劍,一劍刺下。
狗血噴了一臉,付翊狼狽地爬了起來。
廢園子靜謐到詭異,雜草叢生,半點人煙也沒有。
付翊收了劍,在水池邊洗去臉和劍上的血,將外衣反穿,拿著冷透了的包子,走出了園子。
他逃跑兩日,膽戰心驚,到夜晚也不敢安眠。第三日在石板橋下睡著,被一個經過的江湖人帶去了當地的霽月樓。
霽月樓昔日曾出過一個江湖至尊餘道生,後餘道生走火入魔而死,霽月樓樓主餘妄雖不是絕頂高手,但為人仗義,在江湖中也頗有威望。
聽聞門下徒弟帶了個人來,餘妄親自下樓過問,付翊交代了來龍去脈,也並未隱瞞自己的身份。長生教行事陰狠殘暴,半分差錯都容不得,江湖人人自危,若是常人知道他正被長生教追殺,不說會被高密,絕對會把他丟出去,撇的一幹二淨。
餘妄聞言微微嘆氣,卻道:“既是付莊主之子,那你便留下來吧。”
付翊聽聞被收留而喜極而泣,頓時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洗漱一番,安睡了一晚,本以為就此擺脫長生教。
直至第二天夜晚一切依舊平靜,卻在第三日淩晨,霽月樓的大門被破開了。
付翊尚在睡夢中,迷糊中被人從床上拽了下來,被丟到一樓大堂,他被寒風一吹,整個人直哆嗦。
火光沖天,遍佈屍體。
餘妄撐劍而立,一張臉上滿是血汙,胸口一道大傷口血流不止,他偏過頭,聲音暗啞,卻讓人聽的一清二楚:“倚仗朝廷而生的走狗,而非正統,即便稱霸武林,如何服眾?”
高長宗一身黑色鬥篷,頭上帶著黑帽,只露出尖銳的下巴和蒼白的薄唇,“無需正統,誰的力量大,就得聽誰的。”
餘妄怒道:“歪魔邪道,殘暴冷血,殺念成性!你們必會遭報應的!”
高長宗卻微微勾唇,走到付翊面前,“餘樓主可知我為何對霽月樓下手?”
餘妄道:“野心勃勃的虎狼之徒,早晚你都會下手。”
“沒錯。”
他抬起了頭,“玄武山莊之後,我就對你們下手,是因為,我一直在找一個人,這個人在霽月樓裡。”
付翊睜大了眼睛,忍不住向後退,背後卻抵上了一把冰冷的劍柄。
高長宗的五官陰柔,又因為生性暴虐而透著一股邪魅陰狠之色,臉邊的一道傷疤更透著詭異,一雙眼睛如死氣沉沉的一湖潭水,卻幽深黑暗。
他伸出蒼白的手,捏住了付翊的脖子,彷彿毒蛇附骨,冰冷入肺髒。
他說:“長生丹不在玄武山莊,只能在你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