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消失之後,地球雖然存活下來,但也再沒什麼多餘的能量了。
“如今現存的資源根本支撐不住曾經的科技和夢想。整個皇室的資産都無法完成一架飛機的建造,更不用說已經找不到的礦石,已經失傳百年的技術。”
他捏住我的下巴,盯著我的眼睛問,“那麼我親愛的王子,請您告訴我:在這個時代,沒有宗教信仰和皇權壓制,人們應該怎麼活下去呢?”
我被他三言兩語就消滅了鬥志,憤怒迅速揮發成懊惱和痛苦,卻仍想做最後的掙紮。
“那難道就任憑這些東西消失殆盡嗎?有些事情要是沒有人做就永遠沒有開始!這不過是你玩弄權術的藉口!”我口不擇言,毫不思索地攻擊他,全然忘記了我們兩人的身份。
“對哦,我玩弄權術。”他為我整理衣領,輕輕拍了下我的臉。“不然你以為憑什麼這些書能完好無損地儲存在這裡?”
他靠近我的面龐親吻我的額頭。“我的王子啊,這些書存放在這裡就是為了人類能有再翻開它們的那一天。儲存並傳承它們是歷代教皇的使命,但若你願意,從今以後也將會是你的使命。”
他優雅地起身,留下狼狽的我和一隻快燃滅的蠟燭。“你好好想想吧,等想明白了再出來。”說著便關上了門。
19
我似乎已經形成條件反射,每當受到打擊或意志薄弱時,就瘋狂地想念黎昂。
這次的痛苦太過難挨,我本能地放棄了思考,只是拼命回想自己與黎昂相處的一切細節,企圖從中再榨取一點溫暖和慰藉。
我被黎昂裹著棉衣帶回家。
我被他放到爐火旁的沙發上。
棉衣和帶子都被他細心地重新系好。
那根帶子……怎麼就恰好迸濺上火星爬到我的“胎記”所在地?就在旁邊烤兔子的黎昂真的就一直沒發現嗎?
不久前我問過士兵,國王最後一個兒子生病的時候他們就開始找黎昂了,在最後鎖定目標之前,就真的沒在極夜之前來過嗎?他當時說出去打獵才遇到的我,那麼他在極夜前夕還要出去是要躲避誰嗎?為什麼在士兵帶走我的那天走得那麼早?
我打著哆嗦把自己的手背咬出`血,強迫自己別再往下想,看著手卻猛然記起,那天我差點把手伸進火裡,後來向黎昂道歉時——
我說:我很抱歉,但遇見你是我最大的幸運。
他是怎麼回應的?
“我也是。”
20
最後一點燭光跳躍著熄滅了。
黑暗和寒冷撕咬著我的身體分食著我的靈魂。
原來我一直都活在極夜。
21
我在密室裡缺氧昏倒,因不識字被派來打掃圖書館的僕人發現了我並及時救治。我藉著機會大病一場,徹底轉好已是三個月光景。
在此期間,我把救了我的僕人西蒙調到自己身邊,於是我有了第一個只忠誠於我的僕人。
病好後我常去教皇那裡聆聽教誨,看著他遊刃有餘地周旋於國王的兄弟們之間、在幾萬人的盛會上流利發表精彩的演講、陪著他把圖書館裡的書一本一本翻到第三次科技革命……
不知又過了多少時日,我正陪同教皇為城外不識字的人傳播神的真諦時,牆內士兵快馬加鞭趕來,向教皇急匆匆地稟報著什麼訊息。教皇聽後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發生什麼事了?”
士兵走後我恭敬地走上前詢問。
心裡卻已有了答案。
22
喪鐘鳴了一夜,諾曼十五世駕崩。
諾曼十六世在“十八歲”這年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