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嘟著嘴說:「是嗎?可我覺得範師傅說的跟真的一樣呀,而且,他經常叫我們別羨慕那些官妓,像我們受了委屈,他找葉叔叔一夥人還可以私底下為我們出個氣,但那些官妓如果受了委屈,誰敢替他們出頭,萬一碰到個變態的大官,真是生不如死,有苦難言,咱們這兒還可以叫聲『老孃不幹了!』然後甩頭走人,後面交給寶媽媽擦屁股,她們那兒可就不行了。」
香香說:「妳別再聽範師傅作怪了,給寶媽媽聽到了,鐵定說他教壞妳們,不找範師傅吵嘴才怪。」
小翠說:「喔,是喔,好啦,不多說了,我要去忙了,香香姐再見。」
小翠才踏出兩步,門都還沒闔上,就大叫一聲:「啊!對了,有件要緊的事差點忘了說,香香姐,呂郎中現正在煙水閣,待會就要來這兒,寶媽媽要我問大家有病有痛的,待會到樓下大廳給呂郎中看看,我要去通知大家囉。」說完一溜煙就不見影了。
香香稍微妝扮了一下,難得換上一身端莊的衣飾見人,下樓到了大廳,已有好些姑娘聚集在一起嘰嘰喳喳的閒聊,就見到小翠跟小蓮兩人一搭一唱的跟一些新來的姑娘談到呂郎中的來歷說:
「這位呂郎中,原本四處遊歷,遍訪名醫學習,來到此處,正好碰上了我們這兒有幾位姐姐身染惡疾,偌大的城裡竟沒有任何一位郎中願意醫治,正當只能絕望等死時,呂郎中聽到訊息就來幫我們看病,雖然還是有一位姐姐不幸病死,但是其她的姐姐都康復了,最重要的是,大夥兒見識呂郎中雪中送炭的俠義心腸,紛紛請求呂郎中能留下來幫我們看病治痛,呂郎中熬不過大家的請求,就答應了下來。不過呂郎中也有條件,他說來到這裡,主要的目的是要向城外落陽谷裡的一位老神醫學習醫術,所以一個月只能進城一次來看我們,而且,最多三、五年,學習告一個段落就會離開。」
香香打從旁邊經過,小翠正好接著說:
「香香姐,妳要呂郎中別走啦,小翠我願意一輩子伺候他。」
小蓮也搶著說:「我也願意呀!」
香香撇個嘴說:「你看看那一堆,想伺候呂郎中的人可多了,妳們兩個可得早點去排隊喔。」
呂郎中才進大廳,馬上就在大廳邊一間開放式的包廂為姑娘們看病,即便無病無痛,也有很多姑娘跑來,請呂郎中把把脈,只是希望能跟呂郎中說說話,對於這些姑娘們而言,很難得會碰到知道自己身份,卻還把她們當成普通女人一樣尊重看待的郎中。
香香沒進到包廂,只是遠遠的找了個座位,坐下來靜靜的看著一個年輕的男子在這群苦命的姑娘堆裡,不但沒有看輕她們,反而關心她們,噓寒問暖,像是一個大哥哥般的呵護她們,看著看著竟然不經意地悄悄流下淚來。香香雖被奉為梅蘭閣首牌,但對這些同在一起的姊妹極為愛護,像其他樓閣大牌欺壓小牌,姊妹們爭風吃醋的情形,在梅蘭閣很少出現。
時間很快就到了該要迎客做生意的時刻,寶姨進來吆喝了幾聲,眾姑娘們便一鬨而散,與呂郎中邊聊邊走到門口,香香已先一步站在門口準備送客。
寶姨說:「真是謝謝呂郎中幫我們這群姑娘看病,您真是我們的活菩薩呀。」
呂郎中說:「哪裡,不客氣,嗯,香香姑娘氣色看起來不錯,面板色澤有點乾燥,要多吃些水果。」
香香回禮說:「謝謝呂郎中關心,我代姊妹們感謝您為我們看病解惑。」
呂郎中回說:「不客氣,不客氣,寶姨請留步,香香姑娘保重身體,下個月我會再來,天色不早,先告辭了。」
寶姨和香香看著呂郎中離開,寶姨有一點點感覺,就對香香說:
「香香呀,我有注意妳看呂郎中的眼神,妳是中意呂郎中嗎?」
香香說:「寶媽媽,妳是想我免費伺候呂郎中呀。」
寶姨說:「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妳喜歡上呂郎中啦。」
香香說:「我就知道寶媽媽妳會這樣問,我早就聽到姊妹們嘰嘰喳喳的背後亂說,我跟呂郎中是生活在完全不同世界的人,想在一起根本就不可能,況且,寶媽媽你能放我走嗎?萬霸子是甚麼樣的人,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咱們姑娘只能被抬著出這羽鳳樓的大門,一是墊著黃金萬兩,另一是墊著棺材一付,從沒姑娘能無條件自由走著出去,直到風韻不在,一身病痛,我早就認命,這是不可能的。」
寶姨說:「好好…我只是問問,沒見妳牢騷一堆,寶媽媽關心妳嘛。」
香香說:「好啦好啦,說說而已,不過,我是真的對呂郎中有份感謝的心,看他這麼細心呵護我們姊妹,我真的很感謝他。」
寶姨說:「就是呀,我也是一樣,要不是現在我已是徐娘半老,天天免費伺候他我也願意。」
香香才聽著,就有點臉紅著撒嬌地說:「寶媽媽妳取笑我,我要上樓了。」
夜幕漸漸低垂,羽鳳樓迎來了第一批賓客,屬於梅蘭閣的夜晚正熱鬧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