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臨摹一份……”說罷，他便忍不住笑了。這是殿試，他當然不能臨摹了。不過會元郎的試卷肯定是會呈給陛下看的。陛下看了，可比他自己琢磨了再上摺子更為好。
想到這之後，戶部尚書終於開始看謝十州第二篇文章了。
這下子他又不忍放下了。
謝十州第二篇文章怎麼說呢……簡直是……損！損的好！損的太好了！
這文章前面寫的花團錦簇，徜徉恣肆，將每個朝代對這兩句話的不同理解結合當時的社會制度背景深刻闡明，震耳發聵。戶部尚書大人以前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如此解讀孔聖人的言論，被謝十州這麼一說，他心底好像揭開了一層薄薄的窗戶紙，瞬間明透了。
不只是這兩句，謝十州這種結合當時社會制度和社會背景以及寫書人本身背景來闡述經義的方式，在這時候獨樹一幟，另開先河，讓他眼前一亮。
朝中高官，基本都是活到老學到老，從不懈怠學業。他忙著戶部的事，對四書五經也從未放下過。謝十州這種論證方式，一下子給他許多啟發，讓他對之前想不明白、看不清楚的觀點，有了解決的思路。
只看了文章前半篇，戶部尚書大人就忍不住想回家讀書了。
可看到後面半篇文章時，齊臻忍不住笑了。
比起前半篇的光風霽月，後半篇突然在那光明背後有了一絲詭異黑暗。
這篇哪是寫什麼教化？分明是另闢蹊徑，寫的是對敵之策。
謝十州道，古時候中原只那麼一小塊，後來怎麼漢人越來越多了？這些漢人，很多以前都被稱為夷狄。
這都是從孔子廣收門徒開始。
孔子收的那些門徒，有人是卑賤的職業，有人是不識禮數的蠻夷，但後來，他們都成了七十二賢人中的一員，是整個儒家文化的代表。
有教無類，不管什麼人，都應該受到教育。
有教無類，人原本是“有類”的。比如有的智，有的愚；有的賢，有的不肖。但透過教育，卻可以消除這些差別。
我們應該透過前一種“有教無類”的手段，達到後一種“有教無類”效果。
說白了，思想同化。
為什麼我們武力上多次擊潰那些蠻夷，但只要稍稍鬆懈，那些蠻夷立刻捲土同類。
因為“有類”。
我們要怎麼讓他們消弭敵意？
教化民眾，從根上斷絕他們和我們的不同，讓他們後代子孫，從出生起，只知我朝，不知其他。
“這篇文被兵部尚書看了，想來他會和我剛才一樣，恨不得把這篇文章揣走。”戶部尚書大人忍不住笑道，“怎麼之前怎麼就沒人這麼理解這兩句話呢？其實孔聖人說不定本意就是這樣，聖人以德治天下，教化民眾，不就是為了達到這個效果？可惜……唉。”
被人想岔了。
教化民眾，要先打服了才能教化。沒有實力，誰會聽你說話？
謝十州文章中，也說明瞭這一點。
“不過比起兵部尚書，那三位閣老……”他突然一個激靈，道，“壞了，三位武閣老也要閱卷，會不會見才心喜把人往武官隊伍拉攏？呵呵，應該是我想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