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謝九州,現在是什麼時候?”
“三更吧,大約是。”
“三更時分百鬼夜行,你就當我今日被什麼過路的小鬼怪上了身吧,不留你了,好夢。”
榮華笑眯眯的說完這些話,迅速地進了院落關門落鎖,站在外面的謝大少爺回過神來這個氣,這算是又被這只狐貍擺了一道吧,擾的你意亂情迷神思不定,她卻用一句鬼怪上身的謊話打發了你。
謝九州默默地等了許久,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色清明,有些自嘲的低眉笑了笑,就算是擺你一道又有什麼,還不是自己了呵呵的進了這個套,沉迷其中都有些迷亂。
榮華貼在門板上,聽著外面悵然若失的嘆氣聲,不由自主的捂著唇笑了笑,聽見腳步聲漸行漸遠,嘴角的笑容卻又一點點的消失,若是燈火再亮一點,就能看得出來榮華有些微泛紅的眼眶。
謝九州的脊背太寬廣,一不小心就勾起了榮華的一點記憶,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也有人這樣揹著自己,大街小巷的亂竄,肆無忌憚笑容明豔。
榮華說著人家慫了,其實,小狐貍自己才是慫了,想起了從前的事情,眼眶也泛紅了。
榮華沒有再走幾步路回屋子裡面去睡,施施然的席地而坐,尚在春末,桃花都還沒有完全落下,外面的空氣早就不會有料峭之感,也不會有初夏的悶熱,清清爽爽的微風拂過,榮華腦海裡絲線卻是有了一點紛亂的糾纏。
這樣放縱自己幕天席地睡一晚的下場,就是某隻生龍活虎的小狐貍暈乎乎的被人抬到了屋子裡,暈乎乎的看見小白的臉無限放大,暈乎乎的被強行走了一遍身體的大xue,然後就暈乎乎的當了好幾天的傷病患者,舒舒服服千嬌百貴。
“榮姑娘,這藥是柳神醫說必須喂您喝下去的,裡面每一種藥材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您就不要為難奴婢了吧,夫人也是每天都對著奴婢耳提面命呢。”
“小白對我一直想挾私報複,誰知道這藥黑咕隆咚的什麼味道,萬一對我下什麼毒藥呢?不喝,拿走倒掉,記得別倒在院子裡,那幾株小桃樹我可寶貝著呢。”
“榮姑娘,您身體本來就弱,一早一晚的天涼,您這又是大病還未愈,可不能這麼任性的跑來跑去。”
“這麼整天的關在屋子裡,別說我現在有病,就是個健健康康的大活人也給關傻了,我要去找孟老頭兒下棋,還要去看那個什麼鄧西東,他前幾日託人遞過拜帖的,我都知道是謝九州扣下了。”
“榮姑娘,這些油膩的東西是您現在不能吃的,免得和藥性撞了,您就白遭這麼久的罪了,聽奴婢的話吃點清淡的吧,這是大少爺才得的賞賜禦前粳米,金貴的很的東西。”
“一點葷腥都不見,這是趕著讓我出家呢,謝九州那個大尾巴狼,伯父才帶著伯母出門去探親,他就這麼苛待我的衣食住行,謝十州呢?他師傅都這樣被人虐帶了這個當徒弟的也不過來,去告訴他我要吃蟹黃包,還有白玉豆腐,粉子蛋,別忘了還要滿香閣的一品芙蓉醉鵝。”
這才不過短短的七八天,謝將軍府上所有的丫鬟僕人都有了個深刻的認知,棠梨院裡住著的那個榮家的小姐可真是個嬌慣的人,不是說她性子驕縱,榮華平日裡對下人們是很好的,這個嬌慣是這個主子的嬌貴,那都是他們從來都沒聽說過的貴氣,就好像這個榮家的小主子是金蓴玉粒養出來的人,天上地下沒見過這樣嬌貴的。
偏生謝府上的人都拿這個小主子當寶貝,謝老將軍和謝夫人兩個人就不用提了,榮華病了之後兩個人急的是抓心撓肺,就差日日供著菩薩祈禱榮華早好了早不用受病痛折磨,讓謝家的人嘖嘖稱奇的,是他們那兩位少爺的態度。
二少爺謝十州就無需多做陳述了,這位本來就對榮華好的不成樣子,這個小主子名義上是二少爺的師傅,是謝家的夫子,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謝二少對這個師傅存了怎樣的心思,就算是這麼千恩萬寵這好像也沒什麼太過驚奇的,關鍵的是他們那冷淡慣了一本正經的大少爺謝九州。
棠梨院裡的那個小主子病著的時候,宮中密旨傳召謝大少爺趕赴邊關,那天院子裡的小主子不知道為什麼任了性,披風都沒披鞋帶子還鬆散著,過去了就一句話,要謝大少爺陪她看詩詞,宮裡的人還站在一邊等著呢,謝大少爺二話沒說就把人背起來回了棠梨院,真就陪著這位小主子看了一日的詩書。
從那一日,將軍府裡的人都知道,府上最嬌貴的是這個才來了沒有一個月的小主子榮華,應了這個名字,真是要享一輩子富貴榮華的,皇宮裡面的人也知道,謝家的大少爺一貫是敬服皇家的,卻為了一位住在棠梨院裡的小主子不接聖旨,榮華的名字又一次傳遍京城,在她來了京城這麼久之後,這個神算第一次被用上了千嬌百貴這個詞語來形容,名動京城家喻戶曉。
“折騰了這麼長時間,總算是如願了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