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段兄不阻攔,杜某自有辦法。”杜若猜到接下來一段時間皇宮內會非常混亂,除了段修竹,沒有人會比關心皇帝更關心段芝蘭。
段修竹撚起塊糕點咬一口,已經冷硬的麵皮將味道破壞了個十成十,可他臉色未變,硬是全嚥下肚裡。
“我妹妹還沒死呢,你若真想為她做點什麼,難道非得等到她死了以後?”段修竹冷笑一聲,“在我看來也不如此。”
“杜某慚愧。”杜若並不想與他産生口舌之爭,用一命換一命是段芝蘭的決定,他也無可奈何。
杜若轉而說起另外一件事:“不知段兄可聽聞了?昨晚幾位閣老被皇上召進宮,一夜未回。”
可他們心裡門兒清,皇上正昏迷著呢,召見閣老的人是誰不言而喻。
段芝蘭這麼做的原因,杜若不是不明白。可在他看來,如果段芝蘭真的下定決心要救李成浩的性命,那麼就不會浪費時間與這些大臣拉鋸周旋,而是命人馬不停蹄到各地尋找那位雲遊的神醫,除非……
“段兄何不幫娘娘一把,想必她此時正水深火熱。”杜若心裡有個猜測,但是他不想透露出來給段修竹。
而且,他心裡有個膽大包天的計劃正悄然浮現。
段修竹撚著糕點落下的碎粒,漫不經心道:“杜公子怎麼知道我沒有出手?”
皇帝久不上朝,一道旨意便傳去朝中幾位舉足輕重的閣老,京官個個都是人精,哪裡會坐的住,樁樁件件,都需要人斡旋掃尾。
“哦?”杜若挑了挑眉,“那看來是在下訊息閉塞了。”或者說,他小看了段修竹在朝中的勢力,對方已經能夠暗中操控卻不露痕跡,著實深不可測。
虧得他一直以為段修竹心性淡然,無心權位,都是假的。
“杜公子過謙。”段修竹斜靠在椅子上,別有意味地看著他,“遠在江南,卻對京中之事無所不知,這等本事實在令人佩服。”
“段兄就別笑話杜某了。”杜若微微笑道,“京中比我強的人才不知凡幾。這不,想進宮一趟,還得勞煩段兄安排。”
段修竹挑眉,問道:“你進宮做什麼?若是想見我妹妹,恐怕不合規矩。”
“不合規矩的事情,恐怕段兄也沒少做過吧?”杜若故意裝作沒聽懂後話,堵的他無路可退。眼看段修竹面色漸冷,趕緊告罪地笑了笑:“段兄若是不放心,時刻跟著我便是了。”
“實不相瞞,段兄不覺得蹊蹺麼?”談起正事,杜若收起笑臉,正色道:“明明知道尋找神醫並非易事,可她……娘娘回宮後不僅沒有加派人手到各地尋訪,反而送太後出宮祈福,昨日又請君入甕將幾位重臣困在宮中,也絕口不提前往苗疆一事。這一番番動作,看著可不像束手無策……”
段修竹還以為妹妹僅僅是因為幾位閣老打聽李成浩的情況,才使個計將他們困住。卻聽杜若這一分析,才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你是說,妹妹已經找到救治皇上的法子?”可是除了換血,短短時間內她如何能想到別的辦法?段修竹眼睛半眯,實在沒料到又被段芝蘭擺一道。
杜若不愧為江南赫赫有名的公子,即使沒看到宮裡的情形,也能將來龍去脈猜個七七八八。
他搖頭說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不過我猜想,最大可能,是娘娘找到了另一個替她與皇上換血的人。”
“可她沒有告訴我們。”段修竹也不蠢笨,他們三人現在綁在一條船上,段芝蘭沒理由瞞著他們,除非她在鋌而走險,“看來必須要進宮一趟,看看究竟是誰讓她如此信任,不惜瞞著我……”
杜若唇角不著痕跡地輕輕一勾,溫聲道:“正好和段兄想到一塊兒去了。就怕段貴妃被有心人利用,還是慎重為好。”
……
養心殿。
“娘娘,段國公有事求見。”翠染端上一杯參茶,輕手輕腳放在案頭。
段芝蘭合上摺子,揉了揉額頭:“這麼晚了,哥哥來做什麼?快讓他進來吧。”
“是。”翠染轉身出去。
喝幾口參茶潤潤嗓子,她習慣地偏頭看窗外,忘了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已然分辨不出時辰早晚。
“娘娘,快申時七刻了。”一旁的宮女見狀道,“再過會兒該用晚膳。既然段大人來了,要不要吩咐禦膳房多備副碗筷?”
段芝蘭想了想,確實許久沒與兄長同一桌吃飯了,便點點頭:“你去吧。”
恰這時,翠染身後跟著兩個人進來,正是段修竹與杜若。
段芝蘭沒想到杜若竟也來了,起身離開龍椅,迎了上去:“哥哥,杜大人。”
段修竹與杜若一同向她行禮,低下身時兩人對視一眼,都在思索怎麼開口,因為明顯段芝蘭是做好了打算,而且並不想告知他們。
“你們前來可是因為有神醫的訊息了?”段芝蘭目光充滿希冀,迫不及待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