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修竹斂起神色,冷漠的把玩著手中的聚骨扇,眼底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淩厲,卻最終又消融不見。
東宮。
一大早上,段芝蘭慵懶的倚在美人塌上,平頭案上擱著的蘅蕪香的香味繚繞著整個屋子,使人思緒有些恍惚。
段芝蘭同樣也聽說了皇上任命李成浩為監國太子的事兒。得到這訊息時,段芝蘭感到有些震驚,這麼快就將李成浩任命為監國太子,況且還是把關繫到整個國家命脈的水利鹽運之時交給他,這顯然是段芝蘭始料未及的。
段芝蘭若有所思的想著,皇上這決策,對於李成浩來說,看似是機遇實則,是挑戰,她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早朝後,李成浩上朝回來,段芝蘭迎上去,問他怎麼回事。
李成浩徑直走到桌邊坐下,宮女倒了一杯茶,李成浩喝完方才將朝堂上的事兒同她細說一遍,又道:“父皇將如此重要的事兒交給我,可見對我的信任了,以後在監國太子這位子上,我不僅要坐穩,還要坐好。”
段芝蘭贊許的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問道:“李成濟那邊呢?可有什麼動靜?”
李成濟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是知道的,就依著他那性子,不攪得個天翻地覆是不會罷手的,又言:“你可得小心他。”
小案上青玉香爐緩緩升起薄煙,似一層輕薄的屏障隔在段芝蘭眼前,使她有些看不真切。
李成浩蹙著眉頭,只是盯著那青玉香爐,眼底看不見一絲波瀾,他喃喃自語道:“我自會小心。”
段芝蘭忽而心底一顫,她在那眼裡看到了什麼?狠絕,戾氣。她曾一直以為重生之後,她知道了結果,便可以看透一切,可她突然發現,她看不懂他。他的儒雅,他的深謀遠慮,他的城府,甚至還有,她所看不透的東西。
段芝蘭對這大梁朝的許多高官都很熟悉,唯獨對他,她一無所知。
李成浩上任監國太子後,朝中仍然是風平浪靜,也沒見李成濟有什麼動作,段芝蘭也放心了不少。只是李成浩一日比一日忙,有時段芝蘭從夢中醒來,仍見到李成浩的書房那邊亮著燈。比起李成濟,她更擔心的卻是李成浩的身子。
一日段芝蘭從皇後那請安回來,因為多說了幾句話回來遲了,皇後想著這個點兒李成浩一定還在忙,沒顧得上吃飯,於是讓段芝蘭給太子帶些點心。
回來之後段芝蘭去書房找太子,恰好看到太子正與一位朝臣在談些什麼。此人一攏墨色的鍛袍,衣擺繡著別致的竹紋,腰間佩戴的藍田玉極為醒目,這個人倒是有些眼熟,段芝蘭心想。
她親自提著糕點擱在小案上,見到段芝蘭,太子立馬吩咐道:“這件事就先這樣,你先下去吧。”,那朝臣順著李成浩的眼神望去,見到段芝蘭身著一襲淡紫色的廣袖紗裙,外罩白色紗衣,只略施粉黛卻難掩那驚為天人的國色。
早前一直聽說太子妃的容貌傾國傾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見她已經走過來,那朝臣便收起了目光,向段芝蘭行禮:“太子妃娘娘。”,又轉而向李成浩行禮道:“那臣就先告退了。”,段芝蘭亦是朝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是一個青年才俊,應當是太子新提拔上來的。只是這人,段芝蘭眯著眼睛打量著他離去的背影,在她的印象中,那位似乎之後捲入了一件案子,被抄家流放了。
段芝蘭覺得有些不對勁,便款款走到李成浩身邊坐下,問道:“這個人是?”
“戶部浙江清吏司弈,弈文軒。”
弈文軒,段芝蘭忽而想起這個名字,年少成名,意氣風發,在李成濟登基之後更是被幾番提拔到了戶部尚書的位置,權力欲也越發膨脹,漸漸把持朝政,結黨營私,最終落得個抄家流放的下場。
此人是一個難得人才,但也並不是一個純臣。
段芝蘭想著,目前可能正是這個弈文軒官場得意的時期,便問道:“想必是你剛剛提拔起來的新秀吧?”
李成浩點了點頭,道:“不錯,他倒是個難得的人才。”
段芝蘭又想起弈文軒的仕途,還是忍不住提醒道:“知人善用自是好,可如今覬覦你位置的人很多,還是多加考察才行。”
李成浩聽出段芝蘭話中的意思,卻不明白段芝蘭為什麼要這麼說,他沒有多問,心中默默記下來了,點了點頭道。
“恩,我自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