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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巍巍的宮城之內不見一絲人氣,天地之間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意,整個視野裡都是鋪天蓋地的白。
段芝蘭跪在這片白色的雪地中,彷彿是這天地中最後的一筆豔色。
斑駁的殘雪,白晃晃的覆在殿前青石板上,她一襲紅衣未著珠翠,裙擺的流蘇蜿蜒而下,仿若飄零的紅梅。
寒風凜冽,積雪細細落在肩頭,幾乎要將女子凝成一座玉雕,她蒼白的面色襯著落雪,未施粉黛,倒是比雪還要清麗三分。
已經連跪了三四個時辰了,段芝蘭雙腿已經失去了知覺,然而她不得不咬牙繼續跪著,目光執拗地盯著那扇門。
她這膝下,是自小呵護著他的兄長,更是段家上下近百條人命。
咯吱一聲,殿門幽幽的開了,出來的是李成濟的貼身太監。
透過那門縫,殿內暖爐薰香,暗紅窗檁,澄金沙幔,暖融融如同春日般,時不時還能聽到從那殿中傳來的女子柔媚笑聲。
“娘娘,請回吧,陛下說了,讓皇後娘娘好生待在坤寧宮裡,休要再插手朝政,不然就別怪陛下不念及多年的夫妻情分了。”
太監冷冰冰的複述著那人的話,每一個字都如一根針紮在段芝蘭的心尖上。
夫妻情分,他們之間還有這種東西嗎?
望著那禁閉的殿門,段芝蘭心口一痛,她好像掉進冰窟窿裡,從頭冷倒腳,萬念俱灰。
段芝蘭踉踉蹌蹌的起身,幾乎要被裙擺絆倒,她回身朝禁閉的殿門看去,突然笑了聲,自言自語道:“我這輩子做過的最蠢的事,就是信了那一句。”
“一生一世一雙人,天家無情,哪來的一雙一世一雙人?”
說完,她竟直接撞向了那青石臺階。
玄衣太監剛想離開,卻見那一向軟弱的皇後娘娘,突然挺直了脊背,向著殿外的青石階狠狠的撞去。
鮮血將那青石臺階染紅,殿外的寂寥被一聲尖叫打破,幾乎是同時刻,午門外近百多顆人頭點地,曾經權傾一時的段家,連帶著這位被獨寵十年的段皇後,一同消逝了歷史的洪流之中。
= = =
“小姐你醒了?”
脆生生的呼喚響在耳邊,跟一串兒銀鈴似的。段芝蘭眨了一下眼睛,菱形的花瓣從她眼前翩然飄落,落在她的衣襟上,一片灼灼醒目的紅。她怔怔的轉過頭去,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你是,翠染?”
那是從小服侍她的貼身丫鬟翠染,在她嫁給李成濟之後,便也隨她入宮,但……眼前的這張臉實在是太過稚嫩,年紀差不多都可以做翠染的女兒了。
“我這是在哪?”
彷彿被什麼哽住了,段芝蘭嗓子有些酸澀,唯恐驚醒這夢境一般,低低的問道。
“小姐你睡糊塗了嗎?”
身邊的小丫鬟笑嘻嘻的,彎彎的眉眼像一輪新月。她站在明媚的花枝下,穿著一身黛青色同心蘭草紋褂子,雪白的小臉兒俏生生的,猶帶著一點稚氣。
正是十三四歲的豆蔻年華。
她和段芝蘭從小一起長大,平日在沒外人的時候,也愛和段芝蘭說些玩笑話。
“這裡是段府?”
段芝蘭終於確定自己並不是在做夢,她此刻正在花園中的藤椅上,園中樹木蔥蘢,鳥鳴聲隱隱綽綽,鼻端可以嗅到花葉醞釀的香味。抽條的細枝被碩大的花朵壓得彎下來,疏疏朗朗的影子映在段芝蘭的衣擺上,平添一股風流韻味。
段芝蘭瞥見枕在自己膝上的藍白手劄,清風吹拂開扉頁,上頭標註著歪歪斜斜的蠅頭小楷,略顯青澀的字跡正是出自少年時的自己。書脊上的線頭細致工整,完好如新,然而段芝蘭記得,前幾日翻看它的時候,書頁已經脫落得不成樣子了。
怎麼會?
那人絕情的話語還猶在耳邊,青石階上的雪那麼冷,她心頭的熱血便是在那看不到盡頭的等待中,一點點凍結成冰。
回想起那扇緊閉的殿門,段芝蘭像是被蠍子咬了一口,指甲猛然掐進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