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開始?”
“恩。”
“然後你就跟著我跑來山西玩了?把剛起步的生意丟下好嗎?”
“我發現我還真不太缺客戶,不過他們基本都是變態。所以你會感興趣,對吧?”
“太變態可以不講的,我還是有道德底線的。”
“我沒犯法。”崔亮白了他一眼,說道,“給你講一個。有些人對於朋友,總要攀比一下的。畫家有一個朋友,是一個很古怪的藝術家,來找我要鐵線蟲的生活史標本。”
“鐵線蟲是什麼?”
“一種寄生蟲,一般寄生在蟋蟀、螳螂、蚱蜢和一些甲蟲體內。成蟲這麼長。”崔亮伸出手比劃一下,“十厘米到五十厘米,其實有發現過一米的,寬一毫米到三毫米。”
“這麼大條?那些昆蟲不都給它鑽得剩下空殼了嗎?”
“所以一般它們長成長蟲後,宿主都會死亡。”
“……”東侵曉覺得有點可怕,想象一下那蟲子的尺寸,還真的像鐵線一樣。
崔亮繼續說:“但小動物也可以感染的,人類感染的話,會寄生在泌尿系統中。”
“人類也會感染?”
“許多寄生蟲都是人畜共患的。”崔亮提醒他這個常識。
“鐵線蟲的最終宿主是高等動物?”東侵曉問道。
“不是。鐵線蟲沒有終宿主,它的成蟲一般來講生活在水中,不需要寄生。它們只有幼蟲期才需要寄生在節肢動物體內,幼蟲也有少數的機率寄生到高等動物身上,但這種情況對於它們來說是意外,因為它們一旦變成青少年蟲,就會迫切地想回到水中……”
“幼蟲和成蟲過渡體態?”東侵曉問的是“青少年蟲”這個說法。
“恩,稚蟲。這個詞太拗口了。”
“像寄生蜂那樣吧?你剛剛說它們成蟲後宿主會死亡,是不是它們最後也像寄生蜂一樣破壞宿主的身體跑出來?”
“恩,我看過一隻螳螂被寄生了五條,一浸到水裡,全部從一起沖出來,那螳螂直接死掉了。”
東侵曉想象了一下那畫面,覺得有些殘忍,他又說:“這寄生蟲的成蟲不是需要生活在水中麼?螳螂和蟋蟀是生活在草叢中的,雖然它們也會經過水邊,但那寄生蟲是如何判斷它們離水源很近的?”
“恩。我覺得這點你可能會感興趣,鐵線蟲它一定程度上能控制宿主的行為,被寄生了的昆蟲在水邊時,往往會一頭栽到水裡。”
“定位失靈?”昆蟲都有複雜的定位系統。
“也有這種假設,現在比較流行的說法是鐵線蟲能分泌一種訊號分子,混入鐵線蟲的神經系統中,近年來的論文來看,已經找到了這種分子……”
這種分子會讓昆蟲體內的某種蛋白異常活躍,這種蛋白會給昆蟲下達往低窪地前進的指令,而水源通常在低處,感染了的昆蟲便一頭栽進水裡了。關於染病昆蟲投水自殺的行為,其實還有其它解釋,但無論哪種解釋,都無法規避鐵線蟲確確實實一定程度控制了宿主的行為。
“其實很多寄生蟲都會影響宿主的行為。”崔亮補充道。
“可以理解。”東侵曉想到了僵屍螞蟻,一個寄生生物控制宿主行為的著名案例,他又說,“既然那麼多人研究鐵線蟲,它的標本不難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