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然不能排除下面也有機關,一道石牆固然擋不了無線訊號,但沒有訊號的地方也可能有機關阻擋他們上來了。情況難測,崔亮能夠理解賀錚,他強調了法壇的情況,只因為對方覺得自己知道旺財的想法。這些粉筆記號過多地提及了法陣的內容,比他們原本料想的要多,他們便重視起來。
但崔亮實在不知道這些記號的含義,也不清楚旺財的想法。
他隱約地覺得旺財是理性而自知的,那人必然自知,這裡所有人都過分關注他,必然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可能引起別人過度猜想的,他下去甬道是有任務的,探查那裡的結構才是他當時該做的,他卻本末倒置地畫了一堆,這行為輕佻得沒有意義。
除了引人注目,妨礙著大家探查還有什麼用?
所以崔亮才對賀錚說,你覺得傅榮華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嗎?
所以他才不理解那個人為什麼留下這些記號。
不過賀錚顯然不在這個思路上考慮。
……
“崔亮,赫爾墨斯是煉金術之神。”東侵曉看著照片說道,“這兩個符號我在煉金術的論文上也看過……下面的八卦圖講的是煉丹術,上面的符號該不會是煉金術吧?”
看,只要是他的同學,只要稍微瞭解這些學科,都是那麼容易得出同樣的結論。
“恩,我看他畫的東西也想到煉金術,接著思維就被固化了,再都想不到其它東西。東曉,這幾個楔形文字來自哪個古文明,你能辨認出嗎?”
東侵曉搖了下頭表現不知道,他在手機上輸入了一句話:“他們問你時,為什麼不告訴他們?”
崔亮在下面輸入了幾行字:“假如是一個考古學家,或者民俗專家,他們看著這堆符號,也許會突然靈光一動,犯了職業病,在煉金術上給它們找到了奇妙的聯系。你覺得這樣講,怎麼樣?”
“這樣真不靠譜。”東侵曉說道。
是的,科學與巫術涇渭分明,鬼神異象與民俗文化截然不同。
四年前,他也曾翻閱了不少文獻資料去找“西緒福斯現象”的痕跡,以前的人確實記錄了一些類似的故事,死人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繼續著生前的行為,甚至繼續生活。可是就僅此這樣而已,僅此像一則筆記小說而已,世界各地都有這樣的故事,那麼就僅此證明瞭古代的人類無差別地擁有這種幻想。
崔亮當時想,這些古人留下的筆記,也許會有一兩則記錄的是真事,那麼這肯定就是西緒福斯現象了。但假如他從來沒有親歷其中,就算他不是無神論的,就算他相信了古人記錄的是真事,單憑那枯燥的文字,也是無法想象出真實的西緒福斯現象的。
就算記錄同一件事,科學與巫術的眼光都完全不同。
所以,即使這些符號透露著法陣的秘密,他看到的也僅此是古代化學而已。
他與那個人是在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怎麼能知道他的想法?
唯一能猜的只是對方的情緒,能懷疑的也僅只是對方的動機……
說起來,西班牙人的堂吉訶德,他是文藝複興時期的歐洲貴族青年,終日沉迷於騎士小說,他相信世界有巨人,有邪惡的巫師,世界有公主等他挽救,有遙遠的海島等他征服,他的夢想是成為一名的騎士,鋤強扶弱,打抱不平,鏟除世間一切的黑暗與邪惡。
無疑,唐吉可德是一位很有想象力的青年,不過他把他的創造性與財富都用錯了地方。他把旅館當做城堡,店主當做城堡主人,女侍應當做貴族小姐,他就是在這個“城堡”開始了冒險的。後來他又把風車當做百臂巨人,騎馬沖向旋轉著的風車而摔傷……
他在遊歷中鬧了許多笑話,吃盡苦頭,落下了病根,回到家後已經一病不起,臨死時才發現過去的自己是如此荒唐。
崔亮看影片時已經發現,旺財畫完太極圖時已經要往下走的了,但趙三才停住了腳步,他才無所事事地加了“堂吉訶德的風車”這個片語。
這不是他一開始要寫的,也不是為了逗別人而寫的,這句才是真的隨性塗鴉。
這類的塗鴉常常富有情緒,映照著人的內心世界。
崔亮想,那麼……
你是在說有人看到的世界與別人不同嗎?
還是在感嘆一個理想與現實存在著落差的故事?
是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