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掉吧,很髒的……”
東侵曉站了起來,卻只是虛脫地坐在棺材的邊緣,雙腳依然踩在棺材裡。單之秋用手機照了照棺材底,只有一些枯枝敗葉和泥土。
“多少點?”東侵曉問。
單之秋看了看手機,回答他:“五點十分……剛剛那些是什麼?”
“你之前沒遇到?”東侵曉卻問他。
“沒有。”
東侵曉站起來,撥開灌木叢,擠了出去,才擠出了一米多,眼前就出現了一條山路。剛剛這裡還是灌木叢,現在卻是路了。不知道是幻覺,還是真實存在,可是他卻沒有感覺到被樹枝擋著,颳著,或者感覺也失效了。
單之秋看見眼前的路,臉色也很難看,遇到了無法理解的事情。
“找到你之前,我總共碰見了三次,加上這次,四次。你真的一次都沒碰見?”東侵曉問。
“我想……我聽過類似的聲音,我以為是風聲,不過……我不知道事實這麼無法理解。你知道它們是什麼嗎?為什麼樹會不見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樹不見了。”東侵曉沿著無法理解的路往下走,待在這裡他不舒服,他要回到最初那條路上去。他甚至這樣想象,當白天來臨,他忽然發現自己全身的面板都刮破,傷口很深,鮮血淋漓。他通常都很擅長胡思亂想。
想到這樣的場景,他甚至不想走路了。他就在最初那條山路上站著。
“東曉,其實我早就發現了,我好像迷路了。但我對自己的方位感還是比較自信的,我們是遇到類似鬼打牆一類的現象嗎?”單之秋忽然說道。
做為學考古的學生,他們常常擅長於感興趣的歷史,不是說,全部的歷史,而是他們自己感興趣的那一塊。古人的生活史,總會牽涉到神話、宗教、巫術等相關風土民俗,他們當然不會都知道,一般研究哪個遺址就大概知道相關的,研究得深入則知道得更多。不過總的來說,他們對這類東西都是有大概印象的。
單之秋可以從神話和宗教的角度考慮問題。之前住在工地,前輩們很喜歡講鬼故事來調劑枯燥的夜生活,所以單之秋接受得很快。
“恩。我想是的。”東侵曉便把自己跟著他跑來這裡,以及直到遇到他之前,所發生的事情有所隱瞞地大致說了一遍。東侵曉省略了在山腰看到陶罐的事,也省略自己看到它們的事實,他不想描述它們的外形,不想直觀地告訴單之秋,那些都是鬼。反正,單之秋也沒聽說民工講的那個故事,當時他跟了學長去搬東西的。
“怪不得總是走不出去。”單之秋說。
“原來你一直都不知道它們……為什麼你一開始又不敢喊我?”東侵曉覺得奇怪,他一開始看見自己,連喊一聲都不敢。
單之秋臉色忽然很難看,過了一會,他才說道:“我追的那個人……他跳得很高,很快……”
東侵曉想到了什麼,緊張了起來。原來,單之秋當時追著那人跑進這山林,跑到一個山坡上,那人卻沿著陡坡往下跳,跳得非常遠,踩著樹枝又跳起來,一下子就不見了。
“我當時很慶幸自己沒有追上他。”單之秋說完,補充了這麼一句。所以,他被嚇到了,有時候總覺得那個東西還在這片山林裡活動。
東侵曉聽完對方的敘述,又受了一次驚,恐怖的事情是不可能習慣的。他想得比單之秋直接,他覺得那不是人類。或者,單之秋只是沒有直接地說明那是什麼,就如他沒有告訴單之秋剛剛那些是鬼。東侵曉直接地想:這片山林不但有鬼,還有行屍。
“你有給電話崔亮他們嗎?”東侵曉問他。
“沒訊號……”說起這個,單之秋有些消沉。
單之秋找到了,棺材也鑽過了,東侵曉現在很想回去,但又不想繼續走了。這片山林太可怕,繼續走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但是不走,也可能遇到什麼。東侵曉把自己關於鬼打牆的一些想法告訴了單之秋。
“你意思是說,過幾個小時後,我們的屍體會被發現,全身沒有一處面板是好的?”單之秋問道。好像中國的鬼故事都差不多,例如一般民俗故事裡,鬼引誘人上吊,會先給人制造一個幻覺,可能是一個美麗的花園,當人探頭去看,就中計了。在別人看來,那人就吊死了,可是當時人只是看見了一個美麗的花園,他徑直走過去探頭觀望而已。
“……”東侵曉想到了很多很可怕的情景,不想回答他。
“按照你這麼說,我們是不是應該不要走山路,走進樹林裡更安全?”
“……”東侵曉臉色煞白了一會,說,“我們去剛剛那個棺材裡待到天亮吧。反正也很快了。”
“真的要去嗎?”單之秋不是很情願。
“躺都躺過了,怕什麼?這裡樹木那麼密,我們沒地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