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識到自己必須把這種任性的習慣貫徹下去,便想了個辦法,在別人與他攀談時,說道:“等等,我血糖低的,有點理解不過來,讓我吃點東西再說吧。”後來,他又給大家普及了低血糖的許多不方便的地方,室友們就理解了,反正這家夥起床時腦袋能量補給不足,思考很遲鈍的,非常可憐的,就讓他一個人待著吧。
既然假裝血糖低,當然要有血糖低的自覺,所以養成了起床就進食的良好習慣。
不過,歪打正著的,進食確實能快速改變這種什麼都沒有的狀態,似乎舌頭接觸到酸甜鹹辣的那一刻,生活中所有的色香味都回來了,情緒逐漸清醒。
只是論文定稿後者幾天,他通常都起得比較晚,吃了早飯接著是午飯似乎有些麻煩。
這天時間比較趕,來不及坐下來吃午飯了,他們帶上工作服又往揹包裡隨便塞了些工具就上了地鐵。揹包裡都是應急用的小物件,筆、捲尺和筆記本等等,工地裡一般都有很齊全的工具。
楊恭祿和單之秋幫大家買了飯,拎著四個快餐盒,又趕上了中午的地鐵人流高峰期,似乎惹來了一些乘客的不快。在客運站轉乘公交車之後,雖然乘客少了很多,大家餓著肚子眼巴巴地望著盒飯依然不敢亂來。紅蘿崗有些遠,還有一個半小時的車程,東侵曉看他們太餓,就把麵包分給他們,他早有準備,又自己掏出葡萄糖液喝起來。宿舍已經沒有其他喝的,所以臨走時,他隨便捉了幾包。
崔亮管他要了一包,他又把葡萄糖液一視同仁地分給另兩人。
單之秋皺眉地看著包裝上的醫院商標和使用說明,說道:“東曉……”
“將就一下,今天這麼趕。我們宿舍可是常年有人提供茶水和咖啡的,已經很久沒有像樣的飲料了。”
“我覺得葡萄糖提供能量還是比較快的,之前熬夜喝一袋馬上很清醒,比咖啡都提神。”崔亮說道,之前熬夜趕論文,他和東侵曉已經喝了一個星期。
在他們宿舍,有一位室友很喜歡在沒課的清晨煮咖啡,崔亮有些懷念那種味道了。
“這好像是醫院輸液用的。”楊恭祿輕聲說了句。
“可以喝的哦。芳芳學姐說這是他們的員工福利,大家都是直接喝的。”
“醫科生真是一群無法理解的人類。”單之秋感嘆道。
“恩。”東侵曉應答道,內心很複雜。上個學期,不知道哪個混蛋對她提起自己低血糖,她就老是從醫院揩幾包送給他,說應急用很有效。這次去了工地幾個月,以為她會忘記了這事兒,結果剛回來,對方就送了一小箱過來,還擔心他在工地暈倒。
“東曉,你的不良嗜好還真多啊。連醫科生的怪癖都學會了。”單之秋說道。
“還不是有人在學姐面前嚼舌根子……三三,你們不要對別人說我低血糖,萬一女孩子因為這個對我敬而遠之,不敢來瞭解我的內涵怎麼辦?本來我們這個專業,找物件就困難了。”
“……”崔亮笑了一聲,心想,你有毛線內涵,你啥都表現在臉上喇。
“崔藏光先生,別笑得這麼淫蕩。”東侵曉望了他一眼,對方的笑點總是很奇怪,他無法理解。說起來,低血糖這個謊言好像已經撇不掉了,漫長的人生路都要裝下去嗎?
“低血糖好像是無法根治的……”單之秋說。
“我知道,但我這個是很輕微的,平時注意點就啥事都沒有。也絕對不會在路邊暈倒的。”
“你以後下工地也要注意點。”楊恭祿也說。
“放心,沒有做出成績之前,東曉不會死在工地的。”崔亮說道,他還從來沒看過時刻都朝氣蓬勃的低血糖患者呢,雖然起初他也是相信的,不過四年相處下來啊,總會發現一些露馬腳的情況。
“低血糖的成因很複雜,不過東曉的似乎真的很輕微,好像只是沒有及時進食會發暈和出冷汗,恩……也沒有力氣爬去飯堂。看起來是不能忍受饑餓。我倒懷疑他是營養不良造成的,東曉的生活習慣有些不太好。所以,注意下飲食,調理下作息也許會好很多。而且只要平時在口袋裡放點糖果,從事劇烈運動,過度消耗了,及時補充下,也是沒問題的。”崔亮說道。
“還真像這麼回事,他的生活習慣不好……就是能根治的?”單之秋說。
“不太清楚。不過,注重下調理應該沒問題。有些女孩子為了減肥而減少食量,或者學習壓力太大,費心勞神,也會造成輕微的低血糖,我看她們也能調理好。”崔亮繼續當有那麼一回事地說。
“東曉,你真該改一改日夜顛倒的作息習慣了,對健康不好。認識你那麼久,你一直都很喜歡熬夜。”單之秋接著說。
“以後就不是學生了,都要出去工作了,確實要改一改。”楊恭祿也勸了勸他,出來工作後,白天可是無法補覺的。
“恩,我會慎重考慮的。”
太沉重的關心了,此時同學年少,真摯的關懷,讓東侵曉多少有些負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