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池,卿卿房裡那位姑娘到底是哪家的千金,我聽趙管家說你連首輔家的親事都給拒了,莫不是因為這姑娘?”
“姨母無需多猜,這兩件事並無關聯。”
猜到姨母已經知曉方才之事,傅明池漫不經心的剮著茶盞:“那位姑娘遭人陷害已是可憐,我自不能再趁人之危,能有更好的法子救人,何須壞人清白。”
他嘴上說得雲淡風輕,張氏卻心知肚明,只怕自己這外甥是喜歡上了人家。
姐夫是個痴情之人,一輩子一顆心都撲在姐姐一人身上,直到死也沒有納過側妃妾室,姐姐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沒能多為姐夫綿延子嗣。
如今整個永寧王府的擔子都系在外甥一人身上,姐姐這些年為他的親事可謂是操碎了心,生怕王府絕嗣,能有姑娘讓他動心本也是好事,可這代價實在太大了些。
“明池,你也別怪姨母多嘴。”
張氏苦口婆心道:“永寧王府縱然顯貴,畢竟不是出自陛下一脈,太后和宗室多有忌憚,咱們張家雖為姑蘇名門,可飽受顧氏一族打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咱們兩家對你寄予了厚望。”
默默嘆了口氣,她繼續道:“你剛入臨安,先退了季家的親事,現在又將敬獻給太后的靈丹給了那位姑娘,這是要將太后和陛下的顏面都不放在眼裡呀。”
任憑姨母說得嗓子都快冒煙了,傅明池只是輕抿了口茶,沉默不語。
“姨母知你心氣高,不願捲入臨安城這些是非當中。”
張氏仍在喋喋不休:“但你該明白一點,如今季淵和太后乃朝堂的中流砥柱,即便這二人無意扶你為儲君,只要你籠絡好兩方勢力,待得新君登基也不會過分為難咱們兩家。”
“姨母久居臨安,看來還是沒看透人心。”
傅明池終於開了口:“大鄴的江山既不姓季也不姓顧,咱們的陛下能在隻手遮天的顧氏手中穩住皇室根基,他心中自有韜略,現在一味去奉承後戚權臣,結局只會是作繭自縛。”
話落,重重睨了眼張氏,最後道:“做個純臣,或許不能聞達顯赫,卻能鬆快安穩,更何況我越州所養一兵一卒並非用來血肉相殘的,而是為了他日收復北境。”
他語氣雖然平靜,卻像是暗含了排山倒海的力量,叫人聽得振聾發聵。
直至此刻,張氏才算是明白了父親當年為何不將姐姐送進宮,而是嫁給姐夫。
看來越州歷代掌位之主的確都不是庸主,他們能在朝勢更迭的狂潮中一直立於不敗之地,豈能沒有超乎常人的智慧。
“今日能聽到明池這番肺腑之言,姨母心裡也算有了數。”
張氏臉色重新歸於寧靜,輕鬆的捻著佛珠,含笑道:“你若真是心儀屋子裡那位姑娘,待她醒來,姨母替你問詢問詢,早日娶進門也能叫你母妃寬心。”
“姨母多想了,我與她並不相熟。”
傅明池頗為嚴謹的態度,叫張氏頓時噎住。
不相熟就將人送進侯府來,還將那般珍貴的護心丸給了人家,這可真是口是心非得很。
“既然如此,我去吩咐人好生照料著,畢竟來者是客,總不能落了待客之道。”
張氏有些氣悶的起了身,到屋外喚了貼身的侍女徑直去了女兒房間。
傅明池端坐在茶几邊,腦海裡揮之不去的皆是方才馬車內的情形,不自禁的掏出那枚藍色手帕,握在手裡靜靜打量了會。
瞧著帕子上繡的“葉”字,再回想著那女子的穿戴舉止,倒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姑娘。
他思來想去,也沒想出臨安城裡有什麼顯赫的葉姓人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