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濃,夏蟲呢喃,臥榻前小廝的鼾聲陣陣。
他伸手在熟悉的地方摸到熟悉的柺杖。
“看來,我是有點,急了。”秦郎君喃喃說道,一手撫了撫胸口。
心跳咚咚。
望著帳頂,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
天色大亮的時候,下了朝的陳紹聽到了夫人的話。
“她不是說笑?”
停下更換衣裳的手,陳紹驚訝的看著夫人問道。
陳夫人點點頭。
“她說不是說笑。”她說道,“雖然是才起的念頭。”
換好家常衣坐下來,陳紹端起茶碗沉吟。
“這隻怕不好。”他說道。
“為何不好?”陳夫人有些驚訝,丈夫不是一直很看重這個程娘子,原來欣賞都是旁觀者,一旦牽涉自身,就大不同了麼?
“我不是說她人不好。”陳紹忙解釋道,一面斟酌下,“我是覺得不合適。”
“那怎麼就不合適了?她是先前病著,是喪婦長女,是家門淺顯,可四弟家一不為官,十六也不是嫡長子,將來回家裡守著田產安穩過日子,還怕別人說笑?”陳夫人不高興的說道。
陳紹哈哈笑了。
“我是說,怕她不願意。”他說道。
陳夫人愣了下,這個有些意外。
“她,不願意?”她問道。
那上面的話也可以反過來說了….
先前病著,喪婦長女,家門淺顯,十六不是嫡長子,不用為家事奔波,守著田產安穩過日子,這有什麼不願意的?
陳紹意味深長看她一眼。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吧。”他說道。
什麼這個?
是覺得他們家會瞧不起她,這親事是施捨?
怎麼會!
“弟妹也是一片好心。”陳夫人沉吟一刻說道,“既然弟妹開口了,就幫她問一問可好?要不然,只憑你我說,只怕到底心不甘。”
陳紹若有所思,其實對這程娘子他卻是青眼有加,如果這程娘子是個男兒,他不用夫人來說,早就動了聯姻的念頭,且已經付諸實施,將自己家中族中的適齡人都挑一遍。
如果是男兒,如此聰慧又有好醫術,是人人爭搶的好女婿,且還因為有救命之恩能成為一樁美談,但要是女兒身的話,總是顧慮要多一些。
“好,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想了。”他說道,“那就問一問吧。”
陳夫人見丈夫也同意便點點頭。
“只是她的母親沒有了,父族又棄之不顧那麼多年,好在有親孃舅在,但偏孃舅也有些….”她皺眉說道,“我們選定了,該去問誰才好?”
說媒說親是個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半點閃失。
陳紹再次笑了。
“夫人,糊塗了,自然是問她。”他說道,“她說讓哪個做主,那就哪個做主。”